菜也不吃,
还一个劲儿催促陆正安快去睡觉!
咳,跑题了?
陆正安理了理思绪,强行扭转了过来。
他娘啊,相思成疾,药石无灵。
走的时候,一直望向天外。
她身上穿的那件衣服,正是陆正安他爹最喜欢的那件了。
陆正安记得很清楚,他娘临走之际。
眼眸垂泪,说了一大堆他听不懂的话。
什么命,什么缘,什么最相思,什么又最伤神又伤身。
不过七八岁的陆正安大哭,直到他娘伸出玉手抚摸他的脸颊,道:“往后余生,切不可负了有心人!”
“不要去学你爹,十年寒窗,十年沉欲,却不懂最后只能得一!”
“他不懂我啊,我也傻了,只盼着他的好,任他由来由去,却忘了情爱是一把无形的杀人刀!”
说过这句话后,他娘就没有气了。
芳华绝代的一个奇女子就此离去了。
陆正安匍匐在那张雕龙画凤的床头,抓着他娘的手贴在脸颊,痛哭流涕。
“娘,娘!”
“安儿听话,不去读什么劳什子书,不去考什么功名!”
“你活过来吧,动一动,我若娶了女子,你还要教我如何对她!”
可惜啊,一袭白衣的倾城丽人,星眸闭合,再也没有睁开。
身材固然是诱人的,只是腰部的衣带已经宽了半圈。
她太瘦了,在陆正安的记忆里,他爹未远行时,
他娘还未消瘦到如黄花凋零,
直到他娘断了气,一个丽人,只剩下皮包骨头了。
人死了,总是要下葬的。
陆正安年幼,却也知道收敛尸身需要一口棺椁。
他打小不喜交际,也从未上街买过茶米油盐。
不懂得何为银两,啥是金钱。
故此,他只能找上一家棺材铺,在雨夜里跪了一天一夜,最近,以孝心换来了一口棺椁。
是县城长街尾部那个简陋的棺材铺了。
老板是一个瘸子,孤苦伶仃,靠着这一门丧气的手艺营生。
这天啊,七八岁的陆正安在他娘断气之后,苦守在床前一整夜,泪都哭干了。
天色还未亮,他从悲痛中清醒,望着床上冰冷的尸身低语。
“娘,你等我,爹爹不在,我也要让你入土为安!”
雨还未停,身材单薄的陆正安走出了房间,推开小院的房门。
不过寅时吧,他一路狂奔。
动静不小,小巷里犬吠鸡鸣。
那时候,乾列还正常的很,
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随处可见,可闻生的气息。
可惜的是,他娘走了,走的无声无息。
冒着雨,陆正安踏着泥泞,泥渍弄脏了他的衣袍,自此以后,再也没人在柳树下井水旁用皂角给他清洗衣物了。
跑出了小巷,来到了长街。
他喘着粗气,热腾腾的呼吸在他面前化作氤氲,遮挡了街景。
寅时啊,一个七八岁的少年,与打更人擦肩而过,神色慌张,来到了长街尾部,一个简陋的棺材铺前。
噗通一声,他跪下了。
淋着不大不小的雨,低着头,握紧拳头一言不发。
打更人正巧路过此处,被吓了一跳,
大齐是有宵禁的。
酉时闭门,辰时开启。
此阶段,除了乾列的打更人,巡街的差役,任何人都不得在县城内游荡。
若是抓到,那是要进衙门,吃板子的。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打更人敲着梆子,一步三回头,声音悠远。
他认出了跪在地上的这个孩子,
不就是是陆家小院里,那个肤白貌美,腿长丰臀的书生少妇的儿子吗!
他没有说什么,丑陋的面容上浮现一丝猥琐的笑意,苍老的身躯一下子挺直了,手里的梆子在雨夜也越发的响亮了。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声音渐行渐远,陆正安跪在棺材铺前,低着头,垂着手,一动不动。
宵禁还未解除,一个孩子冒雨跪在棺材铺前,
这一幕着实有些诡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