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白的电光打在赵若楠清冷的面容上,也在她的心头泛起了一些涟漪,千钧重压丝毫没轻。与此同时,她也做了一个决定,扶起信使,令其下去休息之后。
再传一道军令:全军征召懂得书写讨贼檄文的能人,准备根据到他们所了解到了关于赵继祖的情况,开始撰写讨贼檄文,为的就是破坏他的身份,公布他为官不仁,直接间接造成他身边这批官民困苦辛劳,不得不高举旗帜,落草为寇的种种罪状。
这个时候。
明军大营中。
遥望各方,没有一处的敌人能够伤害他们,今次是他们此行第三次扎营了,每一次扎营,都有捷报回传,这边是魏十三高明的地方,他们也知道。
这一次要等,等到北边的官军与赵营的人打得差不多了,再下举兵北上,如今官军与赵营相互限制,以线牵面,明军确是有机会放心修整的。
只是有很多的人都不明白,副统领还在北边呢,难道不用去救援?
而魏十三这些天都是短促的睡眠,当下又遇到了这种稳定的局面,精神放松,困意涌了上来。着实支持不住,吩咐亲兵,嘱咐外围哨兵交替休息,若是遇到紧急的情况,可以将他唤醒,自己则是回了大营中,刚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窗外的冷风,猛烈地卷袭着窗纸。呼啸着、咆哮着,就像是一个发怒的猛士,举着刀剑,冲击敌人的阵营。
一次又一次的战斗,满山遍野的火把与战旗,裹着皮甲居多的士卒,呐喊着从他身边如潮水般朝对方的敌人冲去。
箭如飞蝗,狂风大作。
这片山野之间,到处都是血,横尸遍野。
场景倏忽在近日发生在这片山野的战场上转换。
魏十三做了一个梦,梦中他看到了赵继祖。
对方杀了数十个在私下言论他失财的兵卒,身前还站着成千上万的手下,他的如此作为,并未进一步稳固军心,反而更加动摇了众人的想法,只是大多的人都藏在心中没有说出来,赵明远将这一些看在眼内,看着付钱的眼神藏着无尽的失望,他的心声听不清楚。
躺在营中的他,不知何时已经冷汗淋漓。
他忽然发现,梦中的人,竟然不再是赵继祖。而是变成了他自己,而他面对的也不是一帮穷凶极恶的草寇,而是就无数看不到边际的难民、饥民,他们冲向了自己,在一瞬间似乎化作了无边无际的饥民组成的黑云。
黑云压向了他,他想制止他们,却没有一个人肯听他的。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每个人对他都视而不见,他们似乎唯一能看到的只有粮食,追求的只有安定,就像是他根本不存在、不曾来过一样。
他颓然、伤心,似乎感到了痛入骨髓的痛苦和孤独。可他又愤怒,为眼前看到的一切。
他忽然想到,他似乎,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这些机敏又变造了一张张他熟悉的面孔,大哥魏天北、周奎轩、言雀他们也似乎不能看到自己了。
天空滚起了一阵炸雷。
雨开始下了。
他受了惊似的,猛然仰起头,是的,他要质问它,他要质问天。
似乎重生也给他上了一道枷锁。
让他看这一幕幕的人间惨景,却又让他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