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蟠哑然失笑:“这算什么?付雪烛她自己杀了人,然后栽赃给自己的老公,栽赃的内容是——她老公栽赃自己杀人?这有点绕啊。”
顾思看着他的目光,炯炯有神:“也许,这就是她的动机:向世人展示,她老公罗宪栽赃自己,是渣中之渣。”
“……戏精。”
“巧了,她恰恰就是。”
……
丽麓5.16谋杀案的热度,就像是在烧得极旺的火苗之中,浇了一整盆的汽油——冲天火起。
先是罗宪患过梅·毒的消息,惨遭曝光。
接着,是罗宪从前的淫·糜生活,被狗仔队扒到曝出。
再接着,是丽麓5.16杀人案的细节,被人挑明放到了网上。
1815号房间凶器上唯一的指纹、罗宪被拍到的兰博基尼、兰博基尼里的安全套……
这些证据,无一不是指向罗宪,而且在他骨子里狠狠烙上“变态渣男”的称号:残忍杀害怀了孩子的情人,还妄图嫁祸给跟了自己十五年的结发妻子。
而更重要的是,这名妻子还是国民女神、完美女人。
瞧瞧,这都是人干的事儿吗?
罗宪被称为有史以来最大的渣男。
网络呼吁将他拖出来公开处刑,最好是凌迟,一剐三千刀的那种。
社会舆论,呈现一边倒的趋势,对付雪烛一片同情。
而付雪烛,应对极好。
不卑不亢,对罗宪不愤怒、不抱怨,也没流什么泪,她甚至都没有过多地谈论罗宪。
她将一切处理得风轻云淡,宛若个浊世佳人。
众人都称赞她高风亮节,拿得起放得下,勇敢做自己,是万千女性心中的偶像。
付雪烛再次成为了热点,一个传奇,清雅无双。
她不只是完美女人,更是淤泥里开出来的白莲花,暗夜里清亮的白月光。
这才是国民女神最本源的模样。
人间富贵花还不够,淤泥里的和田玉才是。
经得起风雨,耐得住折辱,最后还是一番天大地大的洒脱真性情。
顾思去羁押室,找罗宪谈话。
他的状态很不好,双眼无神,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精神也都趋向崩溃。
完全没了刚来时,动不动就要找他们局长的生龙活虎样。
执法者们将他带到审讯室的时候,他就像个木偶一样被摆弄着。
顾思递给他一根烟。
他干枯的眼球,这才活动了些许,摆摆手拒绝:“我不抽的。”
顾思收起烟:“我知道人不是你杀的,你现在可以回家了。”
“不不不,人就是我杀的,凶手就是我,你们没有猜错。”
“那你是怎么杀的?”
罗宪开始胡编乱造起来,可是任由他怎么编,那个密室是如何设计出来的,他都解释不清。
顾思瞧着他那焦急的模样,笑着换了个话题:“你和你老婆的关系怎么样?”
“挺好的。”
“挺好?那你还在外面乱搞?”
“……她喜欢我那样。”
“当我是傻子?”
“这件事,我不想解释。”
“杀人的是付雪烛,想必你也猜出来了,否则怎么会这么痛快的认罪。我跟你透个底吧,我们在现场的烟头中,找到了上面沾有她DNA的一根,这可以充分证明,案发时她就在现场。”
罗宪忽然着急起来。
他手足无措,脸色苍白:“不不不,杀人的人是我,不关我老婆的事,我才是凶手。”
顾思笑了:“就别再袒护她了吧,你早发现她不正常了吧。”
罗宪抬起头来,深陷的眼眶近乎哀求:“可她毕竟是我老婆。”
顾思左边眉毛跳了一跳。
“到底怎么回事?”
罗宪抿起嘴,转过脸,任顾思怎么问,都拒绝再开口了。
……
弗洛伊德在《自我与本我这本著作中,有介绍过这样的一个案例:
一个一岁半的男孩,因为母亲的离去,而一直做着将玩具丢弃后又再找回的游戏,同时在口中发出“噢噢噢”的欢呼声,借此来获得快·感。
弗洛伊德分析说,这是因为男孩对母亲的离去,虽不愿意却无法阻止。
于是,借着自己可以让玩具消失又重现的游戏,来实现对自己的心理补偿,同时,来彰显和获得一种对创伤的“掌控力”。
这种特殊的补偿心理,被称为“强迫性”重现。
总而言之,是人类大脑通过无意识的重复,来练习获得“掌控力”的一种疗伤方式。
是每个人都与生俱来的特性。
但太过强迫,就成了一种病,一种类似PTSD的病。
付雪烛就是这样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