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泪也下来了,又酸又辣,想到仙仙瞒着我们被人这样欺辱,心里就刀划一样难受。
我捡起被扔在地上的金箔钗头,混乱里,它早已被压碎裂成好几块。
我忍着辛辣,对小虎说:“我们先去找仙仙要紧。走。”
几个女人的叫骂,还在身后不肯停歇。
忽见,纸门从外面被人拉开,两个劲装短打的小弟,架着披头散发的仙仙,走进屋内。
他们就近走到一床被褥前,把仙仙扔到地上后就离开了。
我和小虎扑过去,仙仙毫无意识的倒在那儿,脸颊青肿,片体鳞伤。
青青走过来看了一眼:“性逆徐老板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我们没再搭理她,找了条被子包裹住青青,把她悄悄背回了我们的房间。
仙仙转醒的时候,太阳刚要落山,地上落了一层金属花的残骸。
我去外面打热水的片刻,看到硕大无朋的落日,就挂在云阳市的山肩上。
红光普渡在山脊的坡处,树木稀疏,那里有一个黑点,是我们来到这里时的车站。
我曾和小虎一起并肩远眺,那是我们第一次眺望这个世界的一角,眺望我们的虚荣和憧憬,眺望可望而不可及的霓虹尽头。
我们理应熟知,这里不过和福沙一样,是旧世界和新世界融合的缺口,如今,却是埋葬仙仙的冰冷地宫。
仙仙睁眼看到我们,张着满是口子的嘴唇,嘶嘶地祈祷:“我想回小福沙去。”
第二天天亮,我和小虎轮流背着仙仙,去赶最早的车。
一路无话,走出小福沙破旧的车站,天上压着一垄一垄棕褐色的薄云。
我们坐在那条熟悉的长椅上,从卖货的窗口买了一包穷人糖。
我拉着仙仙的手,把糖塞进她手里,又掏出糖塞进自己嘴里。
芝麻和花生的香气,暂时让我感到没有那么痛苦。
仙仙靠着小虎的肩膀,她无声地任眼泪肆意流淌。
屁·股下的长椅发着抖,我知道,那是仙仙啜泣的颤动,和小虎即将爆发的愤怒。
但小虎仍旧无话。
他等仙仙慢慢停止哭泣,轻轻把她托起来放在背上,带着我们登上开往无名海边的小巴。
我和小虎、仙仙,在小巴最后一排紧紧靠在一起。
仙仙一只手握着我,一只手握着小虎,好像在从我们身上吸取着生命和精力。
车窗外,透进一束束苍郁的光,旋转着、起伏着在我的眼皮上跳跃。
仙仙虚弱地问:“我听见大海的声音了?”
那个下午,阴井的云层,被海风吹得越飘越远。
我们从小巴上下来,眼前蔚蓝的海岸线波光耀溢,成群海鸥在头顶上滑翔。
小虎把仙仙抱到最高的沙丘上,她坐在沙包上,面朝大海,白浪习习上岸,又款款退下。
我们谁也没有先开口说些什么,只是任由时间被荒废着。
后来,是仙仙撩开袖子,给我们看她胳膊上黑色的针孔。
她说,徐四虎几次想占便宜不成,让人给她注射?品。
“你怎么不和我们说!”我朝着仙仙吼,“你得去戒毒所,不许再回洗浴城了!”
仙仙低下了头。
她的眼圈又红了,两个肩膀畏惧地抖抖索索,“我师傅早被徐老板抓起来了,他说我不听他的,就要宰了师傅。”
“这都什么时候了!”
“是师傅收留了我!”仙仙把头埋在手臂里,闷闷地喊着。
“是他让我活下来!要不我现在在哪里?和死了的人一起,沉在陆岛海里!”
我被仙仙的一番话说蒙了。
仙仙枕在自己胳膊上,呜呜地哭着,她的长发飞扬,后颈的两根筋,因为痛哭耸动着。
我瞪大眼看着她,又看向小虎,思绪混乱。
小虎抿着嘴,用力握起拳头。
“我师傅他,是个好人……是他让我遇见了你们,小坤。”
仙仙再抬头,脸颊上布满泪痕,“我好怕徐老板……但我要回去救我师傅。”
她放下袖子,眼睛追随着波涛的方向,好像波涛能冲刷掉她心中的不安与难过。
我重新在沙丘上坐下来,沙子被晒的温热,又是很长时间,我们没有一句话说。
仙仙轻轻哼着:
“小福沙啊,波涛温柔。
遥远的山岚,暴雨将来。
结伴的兄妹踏浪而归,
飞呀,飞呀,他们向鸟儿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