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过一个坐垫,请他坐在榻榻米上。
宿舍很小,矮桌子放在地上,没有椅子。
洗手间旁边就是灶台和书架。
地上还堆着不少书,两个人勉强坐得下。
日下警部盘起腿,抬头环顾了一下:“虽然不大,倒很整洁呢。”
看起来,对我书柜里的推理小说很感兴趣。
“因为喜欢读书。”我拿过本子,写给他看。
“哦哦,能笔答真是太好了,我不是很擅长手语呢。”
“我也不,通常都是这样写给人看。”
“那,你认识隔壁的橘正美小姐吗?”
“遇到的时候会打招呼。”
“有交谈过吗?”
“没有,因为她入厂才半年,遇到的时候不是很多。而且我也……”
日下一脸了然地点点头:“她平常有什么来往的人吗?”
“好像没看见她带人回来过。”
“晚上她会在外面过夜吗?当然,不知道的话,也可以说不知道。”
“好像没有。”
“能肯定吗?”
“她一向回来得十分准时。”
回答完这句之后,日下看我的眼神里,带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她——”日下看了一下手里的本子,复又抬头看着我,“好像夜班很多的样子,你一般都知道她几点回来吗?”
我脸红了一下:“门口的铁楼梯很响,可以听到脚步声。”
日下了然地笑了:“你还没有女朋友吧?”
我点了点头,脸颊微烧。
“这样就了解了。昨天晚上,她有没有回来?”
我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这个,我下班后一直在宿舍,吃完饭,8点多看书,12点钟睡下。没有睡着,4点30分起来看了一下表。中间没有听到脚步声。”
“这层楼,只有这两间宿舍,共用一个楼梯是吗?”
“是的,因为是阁楼性质的搭建单位,这层楼三户同用一个外楼梯,没有其他出入口。另外一间的人一周前搬走了,现在还空着。”
“今天早上你几点离开家的?”
“差不多七点一刻。”
“离开时,有没有在这附近看见什么人?”
“好像没有。”
“情况就了解到这里。”
日下合上记事本,把笔插·进衣服内侧的口袋里,站起身,整理一下风衣,“如果你想起什么,可以再联系我,请打这个电话吧。”
他递过来一张备好的纸条。我急忙拉住他的手臂。
“嗯?有什么事吗?”
我写给他看:“请问,有人进过她的宿舍吗?”
他皱起眉头:“我们不方便透露。”
我黯然松开手。
日下警部安慰似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昨天下班后,没有再进过厂房的记录,楼下的住户也做证你一直在房间里,没有证据表明你和死者生前有联系。这次只是想多了解一些情况,并非把你作为嫌疑人审问。”
他嘴角上扬,露出一丝促狭的笑。
他一定以为我暗恋正美,罢了,我已经习惯了。
“好了,就此告辞。”日下警部低头穿上皮鞋,踏出玄关。
我以为他要出门,结果,猝不及防地被问了一句:
“你有没有看到过死者被人跟踪?”
我惊愕得张大嘴。
日下保持半转身的姿势,眼睛稍眯,眼球微含血丝,目光像是往我心里看去。
我不解地眨了眨眼睛,要去关门的手,就这么愣在半空。
一会儿,他嘴唇抿紧向下,嘴角却奇异地向上扯出一个笑容,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回身走下楼梯。
我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好一会儿还听到铁楼梯的声音。
肩膀上他拍过的地方闷闷的,好像有一个无形的手印。
回到房里,才发现自己因为紧张,而口渴得要命。
我泡了一杯绿茶,坐下来思考正美被杀的案件。
凶手基本可以锁定是内部的人。
明知在如此小的范围里杀人抛尸,很容易暴露身份,何以凶手要选择冷库抛尸?动机又是什么呢?
正美朴朴实实,从不在外冶游,又没什么财产,看起来寡言少语,为什么会被人这样残忍地杀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