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诗年是极其爱学习的，打小儿就是如此。

他想起来有一天他和一个小朋友吵架了，原因是那个小朋友说他是没爹的孩子，还一个劲儿的嘲笑他。

顾诗年当即就跟那个小朋友打起来了。

那个小朋友一边跟他打架还一边指着他骂道：“你要是有爹，你爹为什么从来不回村？”

顾诗年鼻青脸肿的回到家里，没想到妈妈听说他和别人打架了，上前来就打他。

早上的一顿抽，顾诗年之前不知道为什么文文要裹着衣服用藤拍子抽他，下午他知道了，那是怕他招惹是非。

顾诗年浑身就跟被抽烂了一样，全身都酸痛无比，他是用手指碰哪儿，哪儿就痛，痛到哭泣的那种。

但是，他淘气，向来在家里待不住，所以，哪怕是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全身痛的嗷嗷叫，他还是坚持着跑出去玩了，玩的时候，还真是能忘记疼痛的，到现在，身上的疼痛仿佛又慢慢回来了，这让他看到文文更是生气。

再后来，顾诗年就萌生了要去学校的想法了。

“我自己要上学的，我妈妈肯定也支持我，姥姥，我会好好学习，保证每次都考好成绩回来。”顾诗年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王翠莲。

“那你得先问问你妈妈！”王翠来没有回答，只是有些心疼的看了外孙了一声，转身去收衣服，回房间去了。

其实，在张家庄，上学倒也不是难事儿。

文文七八岁就上学了，虽然那时候家里条件不太好，张五树丢下整个家不闻不问，但是王翠莲硬是咬着牙撑下来了。

村子里的人都说：“瞧瞧，王翠莲这是哪根筋想不开了？竟然想让他女儿去学校读书！”

“女孩子读啥书？十几岁找个人家嫁了算了。读那么多书，有啥子用哟。”

“就是，真想不开。”

还有一些好事的人认为王翠莲是受刺激了，尤其是张大树和张大树媳妇，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张大树媳妇爬上墙头，对张大树说道：“张大树，我看这个王翠莲是被男人抛弃了，想不开了吧？家里都穷的揭不开锅了，还供用女儿上大学，上啥子大学？还不如好好地在家里头种地呢！”

张大树抽着旱烟袋子，一边敲着地面一边瞪了媳妇一眼：“你管她家干啥呢？天天自家的心还操不完，管那么多闲事儿有啥用？人家上不上学干你啥事儿？”

大树媳妇登时不高兴了：“咋了，我说你弟媳妇两句你不乐意了？”

张大树和张大树媳妇便吵起来了，张大树不说话了，拿着旱烟出去了。

王翠莲对于这些闲言碎语置之不理，她只知道自己一定要供用女儿读书。

这个年代能够读书认字的人少，女孩儿能认字的更少。

张五树的离开是王翠莲的心头痛，张五树为了城里头那个识字儿的女人抛弃了他们母女，这成了王翠莲夜里的噩梦。

所以这一辈子她发誓一定要让女儿多识字，不让女儿像自己一样当一个文盲。

这是王翠莲努力供用女儿读书的原因。

女儿去上学，家里没有男丁，王翠莲就咬紧了牙关，一个人去上工，把赚来的公分都用来供用女儿读书。

王翠莲顶着村子里的闲言碎语，好在最后结果没有让她失望。

文文成功地考上了重点高中，最后还读了著名的燕京大学，一家人的命运也由此改变。

所以听到小外孙顾诗年提出要去上学时，王翠莲的心里是高兴的，但是她还不能太早答应顾诗年，免得这孩子到了学校不好好学习。

去上学的事儿，王翠莲那时候虽然表面上没有直接答应，但是，也没有反对，加上顾诗年的嘴皮子厉害，又是老太太唯一的外孙，她没有理由反对的。

老太太回房间去了，顾诗年没有要到答案，不过，这事儿，他也懒得再和老太太说。

他刚才只是给老太太打个招呼，他要去上学的，她知道，姥姥和妈妈不会不送他去上学，这年头，男孩子都会上学去的，只是大多数孩子上学稍微晚一些，有了文文这个榜样在前头，大多数小孩子都会被送去上学。

女孩子会稍晚一些。

从五六岁开始，女孩子就能够帮家里做一些事情了，到了十来岁，家里送去上学，只是为了让女孩子们多认识一些字，要是学习好的话，回头升学上去，考个初中，再考个高中，之后能混个国家单位吃公粮的。

不行的话，就是让她们多认识几个字，回头嫁人也能好说一些。

反正，这年头，女孩子要是小学毕业，考不上初中，那就不给读了。

而且，初中的升学率，一般只有百分之十都不到。

大多数女孩子，十三四岁，就开始在家里干活，到了十七八岁，就开始准备找婆家，二十二三岁的，基本都出嫁了。

便是这样，大家都觉得，女孩子养那么好干嘛，给上那么多学干嘛呢？

就是认识几个字，到时候嫁到人家，就变成了人家的人了，给养的再好也没有用。

就拿大妗子的女儿张小花，十一月的生日，到了今年十一月，已经是十岁了，只在两年前上过村里的扫盲班，也只是上了三四天，就回来干活了，没有再去过，到现在，她只是认得几个字，自己的名字还写的歪歪扭扭的。

要说张小花，好歹一直在干活，还听话一些，整天在地里也能顶小半个劳动力，而她妹妹张二花，除了捡麦穗，就很少下地去，老大也不管，惹急了老大便一个人干两个半的劳动力，大妗子虽然痛恨老大这不懂事的，但是，到底是女儿，她也怕把老大给逼急了，回头跟她反目成仇，反而不好，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要老大每个月上交同等份额的家用，就行了，至于孩子将来能不能发展起来，是他们的事儿。

听说儿子想上学，文文也没直接打答应。这一天的氛围格外的诡异，晚饭时间都过了，还没有开始吃饭。

王翠莲先给外孙煮了洗澡水，让他先去洗了澡。

文文也煮了一大锅的洗澡水，自己先洗了澡，之后，她又去喊了王翠莲来洗澡。

顾诗年是个爱干净的孩子，即使妈妈和姥姥不让他洗澡，他每天也会坚持洗澡。

洗完了澡，老太太就招呼他来吃饭。

“小土豆，今晚咱们吃什么啊？”王翠莲看着坐在一边的小男孩，问道。

“等会儿，看妈妈想吃什么。”顾诗年倒是一直想着妈妈。

王翠莲觉得，她这外孙有点儿可爱。

趁着等文文的当儿，顾诗年跑去了自己的房间。

要不，再看书吧。

顾诗年去一边捧起了一本书来看。

顾诗年知道妈妈张文文是个有文化的高材生，文化程度还不低，只是听说毕业后想回报家乡，所以到乡来的。

六年前，她背着一袋子书出来的，据说那时候她正考上了高中。

后来的六年里，她稍微存一些零钱，就去买书，等到了结婚的时候，听说她的嫁妆里面，有一个最大的箱子，是装着书过来的。

虽然顾诗年很少见到爸爸，但是他知道爸爸是极其宠爱妈妈的。

这些年，爸爸顾容瑾投其所好，基本逢年过节，给文文除了买吃的穿的，就是买书。

家里的书最多，顾诗年自然也跟着沾了光，妈妈不看书的时候，他就捧着妈妈的书看。

所以，要看书，顺手就拿。

“对了，倒是把这个给忘记了。”王翠莲一眼瞧见了自己房间桌子上的蘑菇，她立刻抱着道:“本来还说把这些蘑菇给大队长送去的，结果给忘记了。”

因为她们家里的情况特殊，这些年大队长张国富里里外外没少帮忙。

现在她们家日子好过起来了，吃水不能忘了挖井人，自然不能把大队长丢在一边了。

这红薯可是王翠莲自己那次去山上，摘了最大个儿的几个蘑菇，都装在筐子里，打算给张建国家里送过去。

顾诗年听了，跑过来：“奶奶，我去给张大爷送过去吧！”

顾诗年从王翠莲手里接过框子，满脸好奇。

这是什么？”顾诗年拿到了，打开一看:“大蘑菇，这还挺大个啊！”

“奶奶，这肯定是从山上摘的吧！”顾诗年赞叹不已，这么大的蘑菇，如果做汤吃，或者炒肉片，肯定特别好吃:“咱们可以烤蘑菇吃了，这蘑菇可以烤着吃的！”

去小河里面洗洗，回头在火上面一烤，再撒一些盐巴，超级好吃。

“行，那就等你妈妈回来，等你妈妈发话吧。”王翠莲点头。

给大队长送去了蘑菇，顾诗年安心的在火油灯下看书。

王翠莲看着外孙这模样，歪着脑袋打量了半天，随后笑着道:“小土豆，你今天说的，养不教父之过，是从书上看到的？”

“嗯？啊，是啊，就是下午回来觉得无聊，就在这里看书，正好看到了。”顾诗年赶紧点头，

“我说呢，我外孙就是厉害，记性好，活学活用。”王翠莲笑嘻嘻的道:“小土豆，姥姥这些年教你认识的字儿，还都记得吗？”

“还……差不多吧，就是有些字，我认不全，我就猜，差不多意思。”五岁，咱们是五岁，记住了，王翠莲一再在心底里警告自己。

顾诗年合上书，说道：“姥姥，我听大队长说，认字认半边，不会错上天。”

乐的王翠莲笑了起来。

其实王翠莲倒不盼着小外孙是个天才，他只有一个心愿:小外孙健康成长就是了。

但是哪想到小外孙竟然这么聪明呢？

文文这时候也进屋子里来了，看到屋子里这一副温馨画面，文文不由得笑了起来。

“妈，我来做饭。”文文笑着说道。

王翠莲立刻说道：“你想吃什么？妈来做饭吧。”

顾诗年忍不住在一旁摇了摇头，他发现，有妈的孩子是个宝啊。

王翠莲和张文文都争着要做饭，最后还是文文笑着说道：“妈，既然这样，那咱们两个一起去厨房吧！”

王翠莲笑着点头答应了：“好啊，这是个不错的办法。”

文文打算做一道家常红烧鱼。

家常红烧鱼是以鲫鱼作为主料，熟鸡肉、鲜蘑菇、笋子、葱、老姜、蒜、酱油、淀粉、料酒、香油、盐、味精作为配料制作而成的家常菜。

红烧鱼有三种常见的做法。

做法一，鲫鱼去鳃，去鳞，剖肚，清理干净；熟鸡肉、鲜蘑菇切薄片；笋子片成薄片后在沸水中煮约五分钟；葱、葱、蒜切段；将整理好的鱼抽筋后在鱼身两面等距离各划五、六刀，抹上盐和料酒码味半小时以上。

在锅中放油烧至七成热，下鱼炸呈微黄色捞出待用。锅中留约一汤勺油，烧至四成热，改小火下姜片、蒜片、葱段炒出香味。

再倒入鸡肉片、笋片、蘑菇片改中火炒半分钟。加约一斤汤或水，下鱼、酱油、盐烧约三分钟，翻面再烧三分钟。

将鱼捞起装盘待用，将锅中的汤汁勾芡后，淋入鱼盘中即成。

做法二，把鱼杀好，开肠破肚什么的都弄好，拿回来稍微再弄一下，去掉没弄干净的鱼鳞，洗干净即可。

准备老姜切片、干辣椒切段、大蒜切段。把鱼切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