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朝纪年三百三十三年,景宗执政,国中势弱,外邦时有侵犯,朝中上下人心背驰,百姓惶惶无依。
为兴社稷、强皇权,钦天监上书,于洛城之中建造无影台,以传天下。
但周公无影台历来只存于史书之内,无人知其所以然,遂命颁昭天下,选取能者造之。
“阿末,你真的会造那劳什子无影台吗?”
出了云山不远,乔末得知了国中修建无影台的消息,找了城镇揭了榜文,二人一路奔洛城而来,如今城门已然在望,
张三仍然觉得乔末是没有从伤痛中恢复,担心她情急之中做出错误的判断,“咱还是回山上去吧,你知道县里的县令都动不动杀人,这洛城的大官会更厉害的。你要是觉得山中不好,回月海也行,或者你不是一直想在镇上开间铺子吗,我的私房钱劝给你还不成吗?”
“你的私房钱那不是留着娶媳妇的吗?”乔末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张婶不在了,以后这时归我管,好好存着你的私房钱!”
“再说,县令会杀人那是因为没人看着他,这洛城可不一样,洛城里的官多的跟山上林子里的树似的,这棵树的枝子挂着那颗树的杈,那棵的叶子呢,又连着那一棵的藤,这藤啊,又缠着谁的根,可不好乱杀人的,说不定回头伤到谁可就不好了。放心吧,三兄,我会保护你的!”乔末理了理自己的粗布麻衫,顺手扯掉了张三头上的杂草风尘,二人往城内走去。
“我不用你保护,主要是你,只是听说山下的苛政猛于虎,在山里面驱虎逐鹿咱俩在行,可一个个使唤着猛虎的官老爷可不是好打交道的,我实在是担心!”张三看着乔末一幅不以为意的模样,心里担忧却又依着她惯了,也说不出什么重话来。
“管那猛虎干啥,咱俩又不是不交赋税,咱俩是给官老爷排忧解难的,放心吧。”乔末拽着张三往拥挤的城门走去,结果,城门站在那里,看着容易,进去可难。
洛城的城门在宗朝立朝之时修建加固,巍峨三百余年之后,雄浑中更显厚重,古朴中别有苍劲。
只是如今大开中门两旁列队森严的卫队之后吵嚷的百姓实在与这城楼的意蕴相去甚远——
“别挤别挤!”一个小个子机灵鬼一边往前面凑,一边口中念叨,“让让!让让!”
“你先踩我脚啦!”左边一大娘对推推搡搡的人群很不满意,撸着袖口扒拉着旁边的同伴。
“别扯着膀子!快起来!”被人群翻涌挤到的娃儿爹赶紧拽住娃,索性一把把孩子抗在肩上,且问道,“看见了吗?”
“啥也看不见啊!”娃声音脆亮,就是被挤的有些萎靡孱弱。
“大军还早着呢,且等着吧!”
“那也不一定,大将军不是骑马吗,骑马跑的快呀!”
七嘴八舌的鼎沸人声似乎将这阴沉的天气掀开了去,万兽当前不变色的乔末,见着这人山人海,突然觉得刚刚张三说的无论是回云山、开铺子,就连回月海似乎都不错
“大爷,咱们都在这等啥呢?”张三看着乔末踌躇不前,只好拉着排在人群后头的大爷打听起来。
背着菜篮子准备进城兜售的大爷瞥了张三一眼,见他连此等大事也不知道,心下嫌弃不已,“今天是徐将军得胜回城的日子。”
脸上满是黝黑褶皱大爷察觉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的小哥,连徐将军是谁似乎也不知道,眼中的嫌弃就有些关不住了,“你这孩子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
“爹!”跟着大爷的中年汉子拦住来他的话头,转身对着张三二人道,“两位乡里莫在意,我爹就是这么个急脾气!”
张三被乔末欺负惯了,一向敦厚,言明并不在意,那中年汉子才接着说道,“徐将军是徐德厚将军,去岁带着十万大军出征胡虏,听说那些鞑子个个凶狠,徐将军硬是带着将士们熬过整个数九寒天,打到了他们的老巢去,更厉害的是他亲手射杀了他们的头领,如今大胜归来,听说此站能保北境安宁二十年哩!”
“那咱们今日能见着他啦!”想着第一次见到的这么厉害的人,说不准还是这辈子能见到的最大的官,张三有些激动,脸上的笑能堆出朵牡丹花来。
“果然是石头缝里来的!”大爷不管篮子里的菜叶无精打采,只一心觉得这孩子没见识还缺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