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那个小丫头吗?有没有问清楚她是怎么被蛊惑的?”乔末问道。
“管家回说,是小丫头家里缺银子,在街上被人骗住说是我得罪了他,要给我点颜色看看,让小丫头给我下点药让我吃吃苦头,其余的我也不知道了。”
“不说胡人为什么不用剧毒之物,小丫头在府里是做什么的,怎么就能轻易的就得手了呢?总觉得这其中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
“小丫头似乎是徐有松院里的,具体做什么我也没细问。”
乔末对徐府众人并不了解,颜别渊简略说了几句,徐府只有四位小姐,并无男丁,是以国主对徐府并不设防,极其相信徐府忠义,愈加宠信之余,徐德厚行事上愈不顾忌,徐府鲜花着锦,四位小姐分别取名玉、洁、松、贞,徐有松便是三小姐,平日里风风火火,倒是人如其名,颇有些松柏的担当挺拔。
“不过我也算因祸得福。”看着乔末不解的目光,颜别渊解释,“借此一事,我和义父说府中多有不便,提出别府另居,他也算同意了。”
在乔末看来,别府另居其实也是迟早的事,最迟成亲的时候,总不可能让苏锦袖嫁进徐府。估计是想让颜别渊多亲近徐府的意思吧,这样说来道理也通。
“不对。”乔末看着颜别渊,忽然想起来“胡虏寻仇,首当其冲的应该是杀了他们单于的骠骑大将军才是,怎么说也不该轮到你,反正都是给人下毒,总不会是大将军那里小丫头不敢或者不好下手,柿子捡软的捏,寻晦气才转身寻到你的吧。”
颜别渊听到此问,手中搅动的汤匙停了一瞬,复又继续起来,久久不言。
直到乔末开始怀疑自己是说错了什么话,觉得颜别渊不会再答之后,才听到他沉静如屋外幽深黑夜的声音:“自然不是。因为胡虏单于,是我杀的。”
乔末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不是徐将军亲手射杀,并向国主进献胡虏头颅才加封骠骑大将军——”
乔末越说声音越弱,事情的真相不言自明——徐德厚霸占了颜别渊的功绩,据此加官进爵,位列人臣之极,颜别渊无可争辩,胡虏寻仇,不去管徐德厚,甚至知道徐德厚的手段后还会击节赞叹,颜别渊越惨,他们越高兴,如此寻仇只对准颜别渊,也是合情合理。
怪不得进程那日,乔末觉得颜别渊与他人相比,格外沧桑,连着铠甲也破旧磨损许多,想来定是力战之故。
“那此次下毒,徐德厚可曾参与?”知道真相的乔末不能不把人往阴暗处想,夺人之功,更涉及欺罔国主,终究要死无对证方才勉强算是无患,当下觉得这里似乎处处都是杀机,“你住这里确实不好,还是赶紧搬出去,也不用等病愈了,要是没人手,我找人帮你!”
颜别渊知道乔末为自己着想,“暂时不必。”
见乔末一脸不赞同,颜别渊继续解释,“你忘啦,他已经把我彻底绑上他的船绳了。”
乔末明白颜别渊指的是和苏府的婚事,苏府如何乔末不知,但乔末相信自己的眼光,觉得苏锦袖着实是个良配,脾性样貌都是上好的,只是如此牵涉徐府一来,二人之间会不会有隔阂,乔末就有些不确定了。
颜别渊不知乔末心中思量,接着道,“徐府子孙不济,后继无力,义父他打个巴掌给个枣,是想把我牢牢的掌控在手中,一辈子为徐府所用。”
“那这巴掌可是够大的。”乔末讥讽道,“亲手射杀胡虏单于,胡虏内乱,北境十几年无忧是肯定的,这功劳放谁身上,即便不是一等大将军,那至少也是个侯伯之身吧。”
“他觉得苏府的婚事,这颗枣也够甜啊,否则以我孤苦之身,如何能娶三品大员之女。”颜别渊对此不屑,可暂时也无力挣脱,语如寒霜。
“那你的意思是这里暂时还算安全?”
“性命无忧。我中毒的事他清楚,不过参与倒应当没有,毕竟要了我的性命一点好处没有,毕竟他孤身一人,年纪不轻,还是需要助力的,说不定我真抵挡不住的时候,他还会保我一命。”
打量这院子陈设供应,乔末明白颜别渊心中说的“性命无忧”,但也仅限于性命无忧了,便多一分照顾护佑也无,想来是要他牢记本分,不要逾越。
颜别渊小口将汤喝尽之后,缓缓将食盒收拾整齐,递给她,“我跟你说的胡虏之事,你自己多加留意,最近茶市商贸,多有外邦之人行走,想那状元塔的人也说不得四下矛头,你身边还是多跟些人,注意安全。”
“你这前狼后虎,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乔末施施然出了门,想了想又回头道,“有事记得找辛白寻我。”
颜别渊笑着应了,没见到乔末转出院门,在黑天之上射出的一支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