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歌那边的变数对你的计划……”饮冰总有些担忧。
诗梦成竹在胸：“不碍事。况且，即便是圣人谋划某些事，也不可能算无遗策。毕竟人算不如天算，世事如棋局局新。”
“我想过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如今的发展并没有太出乎我的意料。”
饮冰喃喃应了句：“那便好。”
“楼主。”孟良自远处疾步而来。
诗梦抬头看了一眼：“这么急匆匆的，发现了什么？”
孟良抱拳道：“两件事。其一，江湖近来出现了一些新的面孔，是个未知的门派。图腾长这样——”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方锦帕。
锦帕上画着风月山川，组成了一幅月夜山河图。但其气象……若是画作则气势恢宏，可作为图腾，这设计就有些花哨，缺了主场的感觉。
那上头“通天府”三个字写的也是一言难尽。
诗梦挑了挑眉头：“？”
这货——终究是书读的太少了点。诗梦如是想。
“您看，和我们的图腾有几分相似。”孟良指着自己护腕上的月影楼图腾。
硕大的圆月月影下方有起伏的山峦尖峰，上头是几缕流云。贴着月沿处有一只展翅高飞的仙鹤剪影。距离主图两根手指的左上角处有一轮小月亮。
诗梦嫌弃地皱皱鼻子，把锦帕递给饮冰：“这字啊——丑！真丑！”
“赶紧去查一下这是个什么来头。”饮冰冷声道。
“是。”孟良抱拳。
只听得诗梦扯过手帕往胸口一塞：“查什么查，这事我知道了。前一阵柳裁云不就已经和我说了嘛。日常盯着些他们的作为，不必督查得太紧。”
“这——万一……”饮冰有些不放心。
孟良也点头附和。
诗梦忽地笑了笑，神色有点恶作剧的模样：“是故友归来亦说不准呐”
“第二件事呢？”
“钱坐庄托我顺带送过来的——越王的请柬。”
诗梦一挑眉，伸手接过帖子，脸上有一丝不解闪过：“近来有什么达官贵人的寿宴或者别的喜事么？”
“没有吧。”孟良歪着头想了想。
“那有没有什么有趣的活动？”诗梦又问。
孟良奇怪地看着他，心中诧异他为何不赶紧打开看看请柬内容，倒是问了一堆没关联的问题。
不过，心中虽这么想，口中却还是道：“应该也没有吧……难道是重阳？”
“太早了。”饮冰忽然道，“不是。”
“对啊。重阳离现在还久呐”孟良搔搔头，“那属下也想不起来了。”
诗梦咂咂嘴：“这就奇了。他会以什么理由相邀呢？师出而无名可不是这位越王干得出来的事儿。让我来瞧一瞧，都是个什么新鲜的借口。”
直到此刻，他才不紧不慢地打开了请柬。
一瞬间，他察觉到两道目光紧紧黏在自己的手上。诗梦不由地噗嗤一笑，猝然合上请柬：“两位猜猜，越王殿下约我的理由是什么？”
诗梦略微嬉皮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打了个转儿。
“不猜。”饮冰冷冷回绝。
“嘿，冰冰，你这样没情调可是要找不到老婆的啊”诗梦玩笑道，“你呢？孟大叔？”
孟良忍不住又挠了挠头，眉毛都已经拧成了一个疙瘩：“这——出来郊游，临时心血来潮？”
诗梦神色一正，笑容变得有几分欣赏的意味：“对了一半。”
“那另一半……”孟良隐约有几分自豪感生出来，忍不住追问。
“后面——换我也是猜不出来的。”诗梦自嘲似的笑了笑，“建安公主出宫赏山林秋景。”
话音落，诗梦收获两“懵逼”表情。
“然，然后呢？”孟良愣住，不自觉追问。
“地点就在月影楼后山——”诗梦故意拖了个音。
饮冰和孟良齐声脱口道：“什么？”
“后山——对面的那座山上。”
饮冰沉声道：“那座山上秋景确实一绝。”
“是是是。每逢盛秋多有上山游览之人。”孟良点头补充道，“楼内弟子也爱从后山那儿翻过去赏景。”
顿了顿，他话锋一转：“可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不会是因为我们离得近，他要我们去‘尽地主之谊’吧？”
诗梦打了个响指：“差不多。这上头说建安公主自打听说了那一次我赴静妃的寿宴，芊芊表演了一段剑舞，她对‘江湖女侠’就记挂上了。很想见识见识真人。”
孟良一愣，摊手道：“这不胡闹嘛！”
“建安公主深受皇帝喜爱。行事任性倒也正常。”
“这不是邀请芊芊么？怎么变成了……”
“越王的意思是，建安不想带太多随从出来，可又需要有安全保障，他想我能出手帮忙。让芊芊贴身保护公主。”
孟良听罢，清了清嗓子，很想说些什么，但又纠结该不该说。他望向柳芊芊的神情极为的一言难尽。
“她……不行吧。”饮冰后面两个字说得声音很小。
诗梦笑起来：“肯定点。把‘吧’去掉。她不行。”
“……”
饮冰和孟良面面相觑：“那……”
“这不就需要我这个师父出场了吗？”诗梦换了个姿势抱雪球球，“可他这个方式让我有点不舒坦。这样，孟良，帮我去磨些墨来，我来回复一封。稍后你让钱坐庄送到越王府上。”
饮冰问道：“你准备如何？”
“直接同他谈生意。”诗梦撇撇嘴，“要从民间征调护卫暗中保护，那自然是容易的。但是，我们也不是他家丁，随时听他命令。既然出了宫来民间寻乐子，那就得按着百姓的约定俗成来！”
饮冰应答道：“是。”
“这事儿你和钱坐庄一起去谈。”诗梦看着孟良，吩咐道，“谈妥价格后，越王若对芊芊有疑虑，或者别的什么问题，你便说‘我们楼主自会坐镇全局，安排妥帖，请越王放心’。”
“是。”孟良回道。
“你也去？”饮冰问。
诗梦点了点头，手指搔着雪球球的耳后：“去是会去。但不会就这样去。统领新人的‘排面’还是留给我那个傻徒弟吧我在该现身的时候自然会现身。若用不着我，这风头——送给傻徒弟了！”
公主出行定在了五天后。
柳芊芊穿着一身白色劲装。衣摆上以银丝线绣着精美的夜月山川图。手腕处是一对银色花丝护腕。这衣服是诗梦找人连夜赶工出来的。整套衣服透出一股子淡雅却又有些许冷冽疏离感的香味，是杨大夫新研究出来的得意作品，正好拿来显摆一下，看看不能不能打通皇家商路。腰部装饰着从诗梦那儿取来的银镶蓝水晶的束腰扣带
“冰冰，大早上的我师父呢？”柳芊芊摆弄着自己的发髻，觉得这男子的头发样式配上自己这一身行头，简直可以帅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我有点小紧张。真要我一个人去应付？”
饮冰的目光很沉静，带着一点软意：“是。”
“可……我实在有点怕镇不住场子。之前那一次我都给师父丢死人了”说话间，她又忍不住扶了扶自己的发冠。
“你可以的。”
“师父他一早上去哪儿了啊？”
饮冰的回答很简短：“不知道。”
“他真的……”柳芊芊不死心，“真不去啊？”
“不知道。”
“……”
顿了顿：“那你还知道啥？”
“他让你别担心，他一直都会在的。”
柳芊芊无语道：“妈耶，都什么时候了，连人影都见不着，在什么在。”
“弟子已经集结完毕，请师姐过目。”门外传来小弟子的声音。
柳芊芊一手覆上脸颊，焦躁了一会，一咬牙推门出去了。
内楼的门口齐刷刷站着三排月白色劲装的持剑弟子。
众人甫一见她，齐齐躬身问好：“师姐好。”
“好！好！”柳芊芊一面笑着应答，一面挥手示意大家不必多礼。
那一刻，她顿时感到了自己“领导”的至高地位。刚刚那种不安瞬间没了。她像个将军似的来回看了一圈，满意地点了点头。
“都精神饱满些，不能给我师父丢脸。”
“是。”
柳芊芊似乎还有点没过足瘾：“今天，我们是代替宫里的那些大内高手去保护公主的。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月影楼有足够的实力！不然人家为什么请我们啊？是不是？”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