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夏侯大将军府上依旧点着一盏灯。
夏侯大将军书房内,只有一父一子两人。夏侯翊袒露着半边肩膀,夏侯大将军此时没有半分将军的威严,如最普通的父亲一般,细心的为儿子包扎着。
夏侯翊神色有些无奈的道:“小伤而已父亲。”
和谢姚君那一场,因为扛了他一刀,牵扯到之前右肩受伤的部位,如今隐隐撕裂开,所以才需要换药重新包扎。对于夏侯翊来说,相比北疆动辄就是断臂残肢的大小战役,这点伤,的确是小伤了。
夏侯惇闷不做声,他是沙场老将,如何不知道这只是小伤,只是他身份之重,八万子兵需要他调度,大国重过小家,他在东门关的日子远远大于在家里的时间。一晃眼,他已经错过了这孩子的太多时候,现在他只是在做一个父亲该做的,也是为数不多的,还可以做的。
舐犊情深,铁血将军也不例外。
夏侯翊的后背有不少伤痕,或长或短,或深或浅。不过短短三年,新伤旧伤加在一起快赶得上久经沙场的老兵了,可见北疆之险,刀剑上看比口舌笔墨上要看的真切。
夏侯惇包扎完,夏侯翊穿好衣衫,伤痕敛去,无人可见。
“谢家谢姚君如何?”
“不错。”
夏侯惇点头,父子俩的对话永远简洁无比。
夏侯惇一边将桌案上包扎用的东西收了起来,一边问道:“用了几分力?可有七分?”
夏侯翊抬眸望去,见夏侯惇只是随口问道,也就但笑不语。谢姚君的确让他有点意外,但他还是更怀念那个提着一杆枪的冷漠男子,三年前痛快一战,更是过瘾啊。
知子莫若父,夏侯大将军见他笑,便了解了七八分,说道:“送你去北疆,就是想让你知晓天下之大,天赋异禀的骄子更是数不胜数,不仅在赵国,在离阳。离阳虽大,大不过十三州;赵国虽强,强不过天下大势。切不可井蛙浅见,固步自封。”
夏侯翊很认真的听完,脸上原本的一丝丝傲意也彻底散去。
夏侯大将军两手搭在腿上,腰背挺的笔直,即便是私下相处,长年累月形成的行军习惯也很难更改。“见识过北疆的大马胡刀,便不会在畏惧泥潭子里的小刀小剑,对了,可曾遇到过我南地的几支雄军?”
夏侯大将军的话语,恐怕只有在北疆待过,在那片血肉战场上厮杀过,才可领略其中的意味。
夏侯翊脸上有些遗憾,“我们一直是在并州一线徘徊,未曾见到西凉铁骑的风采。”
夏侯大将军哦了一声,没在继续,这种事本就不能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