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费了不少的心力得来这么一副墨宝送给并不如何亲近的孙太师?赵成缓缓闭上眼睛。
两军交战,撇去个别几个可以决定胜负的惊艳人物不说,其最关键的就是战场上那些平常的士卒,若一个人超常发挥,不足为奇,一百人作战猛烈,也无法影响大局,但若一千人、一万人在相同的水平下又拔高了一层,那么局势就有趣了。
如今的离阳,各家族之间看似散乱,实则早已在暗中拧成数根绳索,那些已经表示出站位的,几乎便无法动摇,即便是挖了过来,怕也是无人敢用。那么最关键的就是那些看似摇摆不定的中间势力了。谁先获取那些人的协助,这场还未展开的战役便又添了几分胜算。
恰好孙太师便是袒露出来的,最鲜美的诱饵。
定国安邦用之武,治国兴业竖以文。赵成不是一个只知晓争天下打天下的莽夫,年岁十二便有不俗的马上功夫,十六便通晓治世经国之纲要,赵成从一开始,眼光便放的极远,他的志向,不在这小小的定安王府,也不在这赵国一地,他要的,是这天下!是一统南地十三州,北上伐胡,合并这分割许久的南北之局,他要做那青史留名的第一帝王!
所以对孙太师的拉拢不可避免,他握有争夺天下的武力,那么下一步就是天下归心的民心。
自古就有“得民心者得天下”的诫语,说不上完全正确,但一定有其道理。若民心不稳,即便坐上那把龙椅,登上至高无上的位置,也会寐之不安,行之不稳。民心在民,民又在何处?万古以来的教条思想让底下的民众早已习惯闻风知风,闻雨识雨,一个人告诉他们这是正确的他们可能会犹豫,但若一百个人,一千个人都在传诵同样的观点,那么他们就会深信不疑。谁会让他们深信不疑,当然是那些舞文弄墨、衣冠楚楚的文士。
孙太师为赵国百官之首,更是文官领袖,只要孙老太师愿意站在他这边,至少一半的文官都会甘愿俯首称臣,控制天下舆论轻而易举。哪怕孙太师不站位,即便袖手旁观,他也有办法压下日后朝堂庙宇的反弹,只要,孙太师不举旗反他...
......
“王爷,到了。”
马夫勒紧缰绳,回首对车内的赵成呼唤了一句,赵成掀开车帘,下车,至第二家。
韩家。
韩府的主人像是有所预料一般,早早的就在府外等候,在赵成露面的下一刻,便迎了上去。
韩倌躬身便要行礼,赵成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去拦住,笑骂道:“三年不见,韩大哥你这样我心里可就不是滋味了啊。
先前在孙府,赵成也这般拦过傅长卿的行礼,几乎同样的动作,现在却显得更为亲近。
韩倌也不推辞,僵硬刻板的脸上拉扯出一丝笑意,违和而又古怪。
赵成像是早已熟悉一般,见怪不怪,拉着韩倌就向府内走去,和韩倌相比,仿佛定安王才是韩府的主人。
入了韩府,赵成脸上的表情更亲近了几分,笑道:“刚刚去了一趟孙府,耽误了一些时间,你可不要介意。”
韩倌“嗬嗬”笑了一下。赵成知道他不会介意,他当然不会介意,因为求购庄大家的笔墨,甚至第一个去往孙府,这些都是面前这个中年男子的主意。
“孙太师可满意?”
韩倌开口,声音尖细又带着点摩擦的沙哑。
赵成脸上还是笑意满满,语调却放缓了一点,“字墨该是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