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世玉说完,费玲珑眼里闪过一丝嫌弃。
成大事者需处变不惊,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这个一惊一乍的苏世玉就是父亲来时反复叮嘱的要注意的苏家继承人?着实令人失望。
费泽深深的看了苏世玉一眼,道:“那就当我是多心了,苏公子只要说说那日长安阁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物就好。”
苏世玉几乎没有犹豫的就回道:“长安阁招揽的是天下客,每日那可疑的人物可就多了去了。”说着随手指了指下面,“你看那桌,那个穿紫衣的男子一直垂着头,既不品尝长安阁的佳肴,也不欣赏管大家的琴音,不可疑吗?”
“再看那桌,那个小个子的男子一直在东张西望,小二过去时他又唯唯诺诺不出声,不可疑吗?”
“还有那桌,那个貂帽的大汉自进来后就叫了两壶酒,一人对饮,时不时的两眼放空不知看向何处,不可疑吗?”
......
苏世玉伸手指指点点,几个呼吸间就指出了好几处“可疑”之处,“可疑”之人。
费泽脸色逐渐难看,苏世玉却还在一派真诚的说道:“所以说,长安阁每日都会接待无数可疑之人,如何能做到每个都排查?你十三弟说不定是招惹了什么狠角色,或者是柳诗诗的爱慕者,这种事,谁能说得清呢?”
苏世玉末了还加了句“你说是不?”,只把费泽气得气血翻涌。他自一开始便表明相信长安阁,一方面是的确仔细思虑过了,长安阁的可能不大,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套苏世玉的话。不管是为了洗清嫌疑还是倒打一耙,苏家这个时候只要随意的抛出一个可疑对象,都能有效的转移费家的恼火,可借刀杀人,也可祸水东引。而费泽则可以根据苏世玉所说的,得知长安阁,或者说苏家在离阳和哪些世家有间隙,这些隐秘的情报,千金难求。
可是苏世玉没有,连一点点忽明忽暗的暗示都没有,似乎毫不担心费家迁怒与他,也不担心真的有人从中作梗,费泽已经难以辩清他是真的胸有成竹还是装腔作势。
吐了口气,费泽又恢复指点江山的自信模样,道:“算是费家打扰了,苏公子日后若是想起什么可疑的人,尽管来找我,费家必有重谢。”
苏世玉原本漫不经心的样子,听到“重谢”后眼中忽然亮了一下,似乎在掂量着重谢能有多重,然后郑重的应道:“好。”
费玲珑眼中的鄙夷更甚,似乎觉得多看一眼都是自污,将目光转向别处。
长安阁此刻最夺目的地方自然就是管大家的琴奏,即便是费玲珑挑剔的性子也找不出半点毛病。费玲珑实在想不通,这般有才气的女子为何要待在长安阁这样俗气的地方?
听闻长安阁琴棋书画四绝只有琴、棋两位是榜首,书和画则是榜中第二,费玲珑不知道长安阁评选的这个“四榜”含金量是多少,但至少台下之人这个琴榜榜首,琴仙之誉当之无愧。
费泽自然也注意到台下管大家的出众,只是他并非痴好音律之人,也非好色之徒,看了两眼后便将目光收了回来。
“十三弟先前的鲁莽费泽在此替他赔罪,苏公子若不介意费家很愿意交这个朋友,告辞。”
费泽起身后也不拖泥带水,干净了当的说完便转首离去。
直到费泽和费玲珑离去一些眼尖脑袋瓜灵活的人才收起竖着的耳朵和四处游走的视线。
毕竟费泽和费玲珑两人气质如此出众,进长安阁时便有人注意到了,再加上偶尔听到的只言片语,心思活络的人很快就和不日前费家少爷费阳遇害一事联系起来,费家在离阳出现的频率不多,但益州商道之首的名头还是足以让一些不知所谓的人有个大概的轮廓。原以为两家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却没想到这两家的骄子竟然坐在一起,心平气和的...喝茶?
这让一些自以为猜到内情的人大跌眼镜。
苏世玉自然没有兴趣去管别人怎么想的,此刻他还坐在那里,纤长的手指搭在桌上,一下下的敲击着桌面,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声音。
不知坐了多久,直到面前的茶水都散尽了热气,苏公子才起身,看了看下面,临近正午,长安阁的人不少反多,看来又是一个盆丰钵满的日子。
“走吧。”
苏世玉抬手招呼了一声。
“去哪儿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