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高阳满脸笑意将这一幕看见眼里,林东水才多大年纪,充其量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男子汉。他看见一位很好看的姐姐,笑盈盈冲自己看过来,抬头对林琅问道:“这是我嫂子?”
陆高阳并没有生气,有个词叫童言无忌。
还有句话叫一切尽在不言中。
林琅拍了拍林东水肩膀,将他褶皱的衣领轻轻整理好,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他身上,然后随手从他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想也不想就把匕首扔掉,皱眉道:“你从今天开始,也算是个男人了。做兄弟的,有什么自己搞不定的事情,记得第一时间跟我开口。什么年纪做什么事情,你才十几岁,这时候要是失手捅死了人,下半辈子还怎么活?”
“兄弟被欺负了,捅人这种活儿,应该是二哥来做啊。”
林琅看见林东水拳头上的血迹,果真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他欣慰一笑,那十分钟等的很值得。
林东水眼睛上水雾蒸腾,一句“嗯”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只能一个劲点头。
林琅轻轻将他肩膀翻转过来,用一根手指引导林东水视线,笑道:“你瞧,二哥说过如果考上了工部局,就带着一队巡捕去你学校溜达一圈,告诉所有人,林东水的哥哥是现役警员,谁要敢欺负林东水,我就把他抓进巡捕房最深处的牢房,一天二十四小时,轮番儿行刑。”
林东水用力点头。
林琅继续道:“二哥没能考上工部局,但答应你的事情,无论如何也得做大,还要做的更好。”
林东水破涕为笑,不知道二哥用了什么“妖法”,跟这么多巡捕和帮会的人凑到一块儿。
一阵踏水而来的声音,少年程英满脸血污,领着十几个小马仔赶了过来。
除了程英刚才在学校里没能看见,其他十几个马仔,可是亲眼所见,林东水旁边的年轻男人一声令下,呜呜洋洋的三千人,立刻以他马首是瞻。
这帮小马仔没混过社会,耳朵里对社会人的传闻已经烂熟于心,再不济也知道黑衣黑裤白衬衣的是三鑫弟子,他们此时已经吓破了胆,惹了三鑫公司大佬,就算有个生了三头六臂的爹,也不够砍!
林琅只是看了一眼那些孩子们,并未有任何凶狠的成色在眼神中,他们已经瑟瑟发抖,停下前进的脚步。
郑英独自一人继续往前走,老远就看见三鑫公司静安青木堂堂主许都,人未至,扯着嗓子就开始大哭,用天底下最委屈的语调哭诉道:“许大哥,你派人去跟我爹说声吧,黄埔有个不知高低的小子,居然敢碰我。”
许都毫无反应,孩子之间的事情,不能用成年人的规则来评判。
且不说是非过往谁对谁错,程英自己领着十几个小马仔嚣张跋扈,没能在林东水那里占到半点便宜。此时吃了亏,再来装可怜,妄图博取许都的一丝怜悯,在进行混淆视听,实在可笑。
许都一句话都不想说,但考虑到人在静安,免不了跟他父亲程富春抬头不见低头见,淡淡道:“你自己去跟你爹说。”
有句话许都藏在心里:要不是看你年幼,早一巴掌拍死你,实在是男人的耻辱。
程英越走越近,他看见林琅和林东水两兄弟,恶狠狠道:“东水小王八,小爷说了,今天一定要搞死你。”他立刻转头对许都道:“许都,我爹可是静安首富,你的青木堂每年从我爹那里拿了多少好处,你心里门儿清。今天我程英,代表程富春,让你帮我杀一个人。”
他恶狠狠盯着林东水,一字一顿道:“我要杀他!”
林琅耸耸肩,小小年纪这么嚣张?
程英搬出来程富春,许都不好再置身事外,程富春在静安经营一家银号、三家赌场、两个夜总会,家大业大,跟三鑫公司的利益盘根错节。青木堂每个月给冯敬尧上交的例钱,有近四分之一来自程富春。
也就是说,程富春,是青木堂最大的金主之一;换句话说,没有程富春,青木堂的月供就完不成。
按照道上的规矩,对金主,必须有求必应。
如果程英坚持要杀林东水,许都不得不从。
林琅皱皱眉,还真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
林琅仍旧不想直接跟一个孩子如何如何,笑道:“程英是吧,我是林东水的二哥,林琅。我们家东水做了什么得罪你的事情,你尽管说出来,我是个很讲道理的人。如果我们家东水做错了,我亲自给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