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义旁边是一个书童打扮的十二三岁的孩子,这孩子叫云儿,是薛宝义的书童两个小眼睛放出精光,骨碌碌的转着,两片嘴唇微微的张着,似乎在随时要开口说话一般。
最后面,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他满面虬髯,凸眼鼓嘴,叫刘全是薛家庄的护院,三人也和前面赶车那大汉一样,都各自背了个包袱,行李甚是单寒,也无其他货物,这三人急急忙忙从车内下来。
“好大雨,好大雨,差点就成了落汤鸡了。”云儿一面走一面唠叨了两句,他们三个快走几步也坐到了赶车男子的身旁。赶车的叫做赵永利,和刘全一样也是薛家庄的护院。
“几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小二一面上前用手巾板抹桌子一面拉着长音问着。
“住店。”那个书童云儿开口便答道。
小二一听到“住店”两个字,脸上一僵,有点尴尬,知道自己平时这么说惯了,一时嘴没有把门的,竟问出了这么一句话,明知掌柜嘱咐了好几遍了,最后那四间客房只留给女客住,便咳嗽了一句,说道,“不好意思客官,本店没有客房了。”
那书童打扮的孩子,见他这么说,立马翻了脸,“我说,天下不下雨你不知道,店里有没有房间你不知道吗?你拿咱们开心几个是吗?还是怕咱们掏不起钱?”说着他掏出了几两碎银子,啪地拍在了桌上。然后小眼睛一翻,瞪着店小二,同行的那两个满脸凶相的大汉也都冷哼了一声。
小二心想,天下不下雨,自己还会看些,这店里有没有房间,自己可真的不知道,有时候明明还有房间,可掌柜的却说没有了,有时候明明没有了,却还想要有可人住下,有时候还非要女客,他见云儿这么问,一时也不知道怎么答好。
“几位爷,咱们店里确实没有客房了。一会我给您多添两个菜,算是我给各位陪不是的。”一个肥头圆脑,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来到了桌前,看样子是店里的掌柜,他双手在胸前不断轻轻摩擦着,边赔笑,边说着。
那掌柜带着厌恶斜睨了小二一眼,“还去别处招待客人”,心想,真实个要命的星,我千叮咛万嘱咐不是女客一律说没有房,今夜是,非要丢了性命不可。
见掌柜这么说,那小书童刚想跟他理论,这时屋外的大雨中有马蹄踏地的声音传来,那马蹄声“嘚嘚”的似乎每一声都扣在人的心上,就算普通人也能听出来,这一定是上等的好马,屋内众人正在好奇之时,一辆极其华丽的马车驶到了客栈门外,车上赶车的是一个红衣少女,她的头上蒙着一条鹅黄的头巾,似乎从风沙很大的边塞赶来,只见她十七八岁的年纪,椭圆的一张鹅蛋脸,两道柳叶眉生的异常的美,两个眼睛黑漆漆的,眉宇间却有一股傲气,因为在外面赶车的缘故,脸上被雨水打湿了,更显得一张雪白的脸蛋娇嫩了。她的出现不禁让店里的客人们都失了声,这是人人心头只有两个字“好美。”
此处是乡下村镇,一路上就没有几个头面整齐的女子,这么个俏丽的女孩一出现不禁让人多看几眼。
就连云儿也一时竟忘了跟掌柜的争论了,也不禁怔怔的看着这红衣女孩的一举一动。
只见她动作麻利的下车,取了放在车上的油纸伞麻利的撑开,走到了马车旁边,轻轻的朝里面说了一句什么,似乎是在请里面的人下车。这时候店内人都屏住了呼吸,大家心里都在想,不知道里面的主人是一个什么样角色,这赶车的都已经这样的俏丽多姿,里面的主人是什么样的人物呢?正想着,马车的帘子被一只手从里面掀开了,那只手如枯枝一般,既粗又糙。车帘一挑,从里面出来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太婆,那老太婆弯腰弓背,只是那满脸褶皱的脸上,两道翠眉是新画的,面颊脂粉涂得厚重,颧上红霞纷飞,一点朱红点在唇中,她见这满屋子的人都在瞧着她便轻骂一句“讨厌!”。随后用双枯手掩面,薄唇微抿噗呲一笑,脸上竟显出少女般的娇嗔。
店内,这些个看客,心中都不由得有点翻腾,一种欲呕之感油然而生。这老太婆穿的是灰紫色的棉布衣裙,脖子上也围着一条银白色的头巾,只见这老太婆下车后和红衣少女一样伫立在马车旁,似乎也在恭请里面的人出来。
此时人们的兴趣又被勾了回来,又都直勾勾的望着门帘的方向,这时门帘又被人从里面掀了起来,人们的目光立马就追了过去,结果出来的竟是和第一个太婆一模一样的老太婆,甚至,她见人们都在瞧着她,也轻轻骂了一句“讨厌”,这个老太婆和老太婆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脖子上围了一条黄色的围巾,人们惊讶之余,还是深深的失望。这个太婆下车以后,也像另外两个人一样伫立在马车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