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话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清晰悠远,每一个字在山坳里都发出嗡嗡的回音,直钻人的耳蜗,足以见得二人的功夫不浅。不然,那百十斤的大铜葫芦,也不能玩一般的被丢过来。说话间,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倏地,由远及近,便出现在了这片空地上。二人身法极快,好似飞一般便来到了近前。
这两人其中一个是头发花白的老者,看样子已到了花甲之年。而另一个是惹人爱的七、八岁的孩童。听他们两个方才的话语,这两人应该是师徒。
这老者身材短小,身上条条肌肉好似腊肉一般,精瘦有力。面上一张方脸,颌下微须,条条似钢针,鼻头和脸颊赤红,双眼昏昏,一脸酒色,一看便是经常醉酒之人。他粗手大脚,穿灰宽大的蓝色道袍,只是那道袍,也如同那只破鞋一般,破烂不堪,上面补丁摞补丁,窟窿加窟窿,褴褛的险些挂不住身子,腰间紧紧的系着一根麻绳。
他的两只脚,只穿着一只鞋。这只鞋子也是前有窟窿,后有补丁,鞋后跟也只剩了半拉。他脸上一副馋涎欲滴的模样,用力的抽了两下鼻子,嘴里直叫可惜,“可惜,可惜,这么好的酒糟蹋喽!”说完,大跨步的走到了那只大铜葫芦的跟前,看着地上洒出的酒,啧啧的直摇头。一面摇头,一面用那双大手,一把将葫芦提起,拔开塞子,咕嘟咕嘟的喝了几大口。喝完用胳膊抹了抹嘴,舒了一口气,似乎很受用。然后又砰地一声,将葫芦放在了地上,这百十来斤的大葫芦将地砸了一个坑。
“师父!你又喝酒了!”那孩童埋怨道,这孩子声音清脆,宛若黄莺,唇红齿白,面皮白嫩,两只眼睛灵活有光。一头漆黑的头发在头顶规规矩矩绾个发髻,发髻上还规规矩矩的插了一根碧玉簪,他身上穿的不是道袍,而是一身水绿色的锦衫。他的身上还背着一个精致皮背囊,背囊之内鼓鼓囊囊,这孩子全身上下穿戴的整齐,让人完全想不到他和那个赤脚的道人是师徒。
这时,云儿已经悠悠转醒,他同刘全、赵永利三人,怔怔的瞧着这二人的一举一动。看来方才连连击中人面鸱鸮的人,必定就是这一老一少师徒二人了。
那两只鸱鸮还盘旋在上空,它们见到了这一老一少,似乎很忌惮,在空中盘旋片刻,低低的长啸几声后,那只雄鸮猛然间疾扑下来,直奔这老者。
那只雌鸮,在空中盘旋片刻,翅膀一振翅,朝另一个地方飞去,看样子是要逃走。
那个七、八岁的孩子一跃而起,高声喊一声:“看你哪跑!”说着,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握住了一把异常精美的紫金弹弓,另一只手捏住了一颗铁弹珠,倏地射出。说时迟,那时快,雄鸟扑下,雌鸟逃走,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一声响彻天地的哀鸣,裹狭着怨毒愤怒,随着疾风袭来,那雄鸮,直扑那赤脚老道人。云儿、刘全、赵永利、三人都不禁的瞠目,他们刚才与这两只鸱鸮搏斗了多时,也未见它有这种拼命的气势。然而这次,这只雄鸮必是报必死的决心扑来的,看样子,这只雄鸮是想将道人缠住,好让雌鸮趁机脱逃。
那光着一只脚的道人,脸上还是那般醉醉之态,大敌临前,还是那般稀松平常的样子,全然没有半点紧张。他似乎根本没有见着一般,眼看这雄鸮到了近前,他单手拎着那只大葫芦,猛然一跃而起,速度奇快,雄鸮扑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