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登有些拗口的说出了这“企业”二字,同时心中还在无奈,叫“作坊”不也一样吗?顺口还好理解,不过这种小事无所谓,重点却是陈谦话语中透露的意思。
“自然,不过这股份也不是说给就给的,唔,就以勋田来置换好了。”
荀悦等人对视了一眼,皆从各自眼中看到了恍然之色。
不愧是子诚,谋划总是这般环环相扣,前不久他们还在议论,这军屯制虽说优势明显,可也难免会造成土地的缺失。如今人口不多自是无碍,可日后天下安定,人口必然急剧增长,到那时难免出事。
子诚这一手,看似是在解决民生问题,却捎带手的将这数十年后的祸根一并铲除了。
那么说,以田地置换股份这事儿,对这些有侯爵之位的人来说算不算坏事呢?当然不算,说到底,土地之所以如此抢手,正是因为它稳定。留给后人的钱财再多,只要他们不争气,也终究有败光的一天,但土地却能源源不断的产生财富。
但土地稳,终究也有个气候因素在其中,可这国营的企业却是实打实的铁杆庄稼。举个例子,像精盐这种生活必需品,既不必担心它会突然垮台,收益又远高于土地。
对于这些勋贵侯爵来说,只要派出几个擅长数算的管账先生,使自己不至于被蒙骗,剩下的就是躺着收钱了。这种好事,傻子才会拒绝。
看着众人火热的目光,陈谦笑了笑,随后又正色道:“看来诸位是不反对此事了,然而有些事,我等还是在一开始就立好规矩为妙,省得日后出了岔子,面上不好看。”
“丞相请说。”
百官闻言,心中的热切稍稍冷却,他们自然清楚,这般巨大的利益,朝廷肯定是要予以强力的管制的,否则一旦官员和勋贵联手做假账,朝廷的税收瞬间就得被砍掉一大半。
“首先当然是严刑峻法,敢于贪墨者直接杀,有了畏惧便能让他们心生顾忌,不敢乱来。其次,可成立专门的机构来负责查验此事,就类似于锦衣卫那样,直接向主公负责,旁人不得插手。最后么,可以让勋贵们每年派代表携账本赴京,进行一次会议,同时负责汇报各地情况,我等也好适当做出政策的调整。”
荀悦原本还打算开口纠正一下陈谦的称呼,称王时也就罢了,如今刘备既已称帝,老是这么顺嘴秃噜“主公”二字,实属不妥。
可陈谦后面的话,却让荀悦瞬间瞪大了眼睛。
让勋贵们每年来京开会,这…这到底是增强了他们的权力还是削弱了?
说增强吧,每年进行一次汇报,相当于在皇室面前没有了秘密。可你要说削弱吧,每年同皇帝和朝臣们见一次面,只要不是像许攸那种太过讨人嫌的货色,基本上都能联络起一大批人脉。
可不管怎么说,这一手却是直接将勋贵们从权利漩涡中摘了出来,同时还给他们上了一道免死的金身,不管是对皇帝还是对他们自己,都是一件好事。
“子诚此计甚妙,然这负责监察的机构又该选取何人呢?”
龙椅上的刘备听了这么久,早已是心花怒放,此刻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了一句。
然而荀悦却颇为无语,好歹是金殿之上,陛下您怎么着也喊一句“丞相”意思意思吧?算了算了,你们君臣俩爱怎么喊怎么喊吧,悦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