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立着一位二十左右的女子,一身素衣,未做少妇打扮,却是还没出嫁。
“祖母,表姑。”
燕载恭敬唤道,想起三天前自床上醒来,从战乱的沙场回到这里,见到去世五年的祖母和“一年前”亲眼看着尸体入棺的表姑,当时忍不住就红了眼眶,如今心里依然感触万千。
前世祖母在牟歆嫁过来前一年就去世了,那时他正经历人生中第一场重要的战役。那一战他几经生死,最终带领小部队以少胜多,真正以他自己的实力打出了名堂。那年他刚满十八,入伍快三年。
如今想一想,祖母的日子……不过还有一年……他抬眼看了眼祖母靳氏,见其如今还是精神的很,提起的心放了放。
“先坐着,怎么突然过来了?”靳氏见孙儿过来,虽不知何事,心里却有几分欢喜。
孙儿燕载15岁就参军入伍,每逢过年才回来一次。这次听说了自己的婚事,竟请了军假回来。靳氏想到这,将燕载的神情又认真打量了一番。
表姑纪珥,是从小就养在燕家的,十四岁那年订了亲,还未过门,丈夫就病故了。一年后,其父母在外经商时遇土匪双双丧命。纪珥三年孝期后便成了老姑娘了。
纪珥比燕载大三岁,两人从小感情就极好。幼时家中亲长常玩笑道若两人并非姑侄而是平辈,便定下婚约也无不可。
燕载接过祖母身边女侍紫檀递来的茶,只略沾了沾,就放下了。
“祖母,孙儿想着男儿生于如今乱世当先有一番事业,方可成家。孙儿志在沙场立功,封侯拜相,而战场上刀剑无眼,孙儿怕误了那位牟姑娘……”
声音清冽,却自带一分坚定。
靳氏听了这话,面色不愉。
燕载见祖母神色不好,知是自己的话不当,忙改口:
“孙儿于沙场上自当小心,只怕那位牟姑娘在家中担忧,惹得祖母心中也烦忧。孙儿年幼时得祖母辛劳爱护,如今祖母年岁既长,惟愿祖母欢喜安好。”
纪珥忍不住看了燕载一眼,上一世并没有发生这样的事。这一世事情发生了变化,那她……她不由有些心惊。
“阿载,你可知我如何看中了那位牟姑娘?”靳氏缓缓开口。
燕载前世对此也不太清楚,当下便摇头道:“孙儿不知。”
“我与那牟家老夫人年少时曾见过几面,倒也颇和的来。当年稀里糊涂的帮了她一个忙,她一直记在心里。如今燕家败落,而又是这个世道,雍南道总督手里有兵,可是许多人争着要拉拢的。你如今凭着你父亲的名望在镇西将军手下先挣了个屯长马上可能就要升军候(注:此朝屯长领500人,军候1000人)。”
说到这,靳氏眉眼一肃,又道:“然而再之后你就几乎可说是断了升职的机会了――军候就可能会引起魏嵩的注意!牟家见你有能力只是如困虎被囚,加上我当年的恩情与如今的诚意,才同意两家联姻。”
靳氏目光悠远:“至于那孩子,我是见过的,是个好姑娘。你父亲在战场上丢了性命,你要走和他一样的路,我知你心中所想并不反对。但是阿载,你刚从军队里回来,就急欲退亲,究竟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