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大凉画成一幅精细的地图，那就可以直接明了地看出彭城就位于相中道最西边的那一快朝着雍南道凸起的尖角。

彭城离雍南道不远，其实只隔着几座岭和一条河。

岭是无名之岭，河为澉河。

远远望见奔流的澉河，二柱子等人骑马的速度慢了下来。

燕载一个两个都盯着澉河发呆，便道：“该走了，等会还有好几个关卡过，别等天色暗下来后我们还没进雍南城。”

伊皓先回过神来，他点点头，驱马往前走，但又忍不住回头望一眼。

彭城已经看不见了，被遮在了山岭之后。

“军候，过了澉河后我们就真的离开了相中道，您觉得我们真能如愿……回来吗？”

回来也分好几种，是白发苍苍，还是青春肆意？

是衣锦还乡还是……马革裹尸？

燕载看了伊皓一眼，伊皓是他这几个兄弟中最稳重聪慧之人，连他都惴惴不安，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燕载的目光扫过剩下几人，这些人愿意跟随在他左右不是假，愿意去边疆闯出一番事业不是假，但是这到底是背井离乡，谁能够平静。

就连他自己，哪怕是在梦里活完了那么真实的一生，此刻依旧对彭城心怀不舍――那里有他的亲人啊。

燕载望向天空，入目是一片湛蓝，万里无云。

那些人以为把他赶到寒冷无援的边疆去，他必是九死一生，再成不了气候，却忘了有一句话说的好――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哪怕这次不被赶到边疆去，他也会想办法离开赤军，离开彭城，去往更大的地方。

原本他打算去的是关北道，毕竟前生的让他成名的世屿之战就发生在那。

但是新西道……也实在是一个好去处――尤其明年春，是个再好不过的季节。

燕载勾起嘴角，一股欲再创霸业的浩然激荡之气盈满心间，他看向伊皓等人：

“当然会如愿归来！此番一去，不出三年，新西和原西两道必为我所有，你们可愿助我？”

这是燕载第一次在伊皓等人面前显出自己的野心，原先他只是说要建功立业，但现在这话明显就是要加入乱世霸业之争了。

伊皓愣了一下，看着神色坚毅的燕载，不知为什么，明明燕载并不比他大多少，但他就是不由得对燕载感到信服。

看着燕载，他总是想起小时候在街道上看到的镇南将军燕氿，那个威风凛凛，一度活成大凉军中信仰的英雄人物！

伊皓当即大笑：“某愿！”

二柱子懵得很，身体比脑袋反应更快，还没等他想出燕载这话背后的野心有多大，就接了一句：“某自然也愿！”

伊皓和二柱子说完后，剩下几人虽然有些犹豫，但最后都语气坚定地道：“某亦愿！”

等二柱子回过神，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不由得大骇，只是却不好说什么，于是接下来一路上便频频看向燕载。

他虽然有些迟钝，但并不傻，在当今这个世道，每个月都有新的势力出现，都是朝着帝城而去。

他也想过有一天他或许会跟着其中一股势力也去往那座巍峨的帝城，但是他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竟然会亲眼见证这样一个势力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