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时,江先生正带着麻婶和江鱼儿手持清香、艾叶扫屋子,晒的半干的艾草正燃着熏着院子四角,门槛处撒了石灰粉。李清月不由笑笑,好熟悉又陌生的画面,似乎很多年前,外婆也是这么做的。春、来了……
书院里的仆妇管大娘,捎来了在附近小镇上的肥猪血和生猪肉,和李清月前后脚进了院子。
麻婶一看到李清月,就快步上前接过她手里的竹篮放到灶房门口,抽了手绢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汗,
捏着小人的鼻子爱怜地说道:“你个小贪心,莫要装这么实诚了,累着自己。”
李清月心里满满的痴痴笑了笑、
“那是江先生教得好,鱼哥和月姐都很是乖巧呢,可了不得呢,这篮子菜怕有两个月姐的份量哩。”管大娘堆着笑,标志性的大嗓门说道。
“嬷嬷莫把牛皮吹天上去,”江鱼儿听到人夸先是眉开眼笑,转眼听到不顺耳的又忍不住看过来吐槽道。
李清月对着江鱼儿做了个鬼脸,扯了个小机子拿了个竹簸箕,坐在灶房门前麻利地摘起野菜来,
管大娘讪讪地笑了笑,抿嘴对麻婶道:“月姐是个勤丫头哈。”
麻婶笑了笑招呼了管大娘,接过她手中的篮子,道了谢,算了钱,让江鱼儿数了铜板,多给了几文用红线串了塞给管大娘,管大娘略推辞了下,就收了装怀里。
麻婶随即利索地供奉起纸白虎[古时惊蛰习俗,祭白虎、打小人、艾草扫舍、石灰杀虫。这纸白虎画了黄色黑斑纹,口角一对獠牙,虎虎生威,好不威风,抹了那肥猪血后更是瘆人。
自古民间认为白虎为口舌之神,每年会在惊蛰日出来觅食,开口噬人,所以用猪油擦纸老虎牙齿和用猪血喂之,以此拜祭,使其难以出口伤人,避免以后一年中的口舌之争。
管大娘还一个劲念叨,叮嘱麻婶要多抹些血给白虎吃,喂饱这白虎才好祈求能镇压蛇虫鼠蚁,免灾祸。
“喂饱你个大白虎,莫再说道人是非……”
麻婶是个轻言少语的,管大娘见麻婶只是做事不开口,急性子按捺不住,抓了生猪肉抹在纸老虎的嘴上,大声念叨起来。
李清月看着冷不禁一个寒颤,暗想道,这猪肉今天还要上桌呢,沾了血真真是倒胃口,在这里吃顿肉可没前世那么容易,天天都能吃到口。
尽管江先生已经是这书院里的高收入者了,每月俸银5两,大米二石,一家四人除了平时做活穿穿麻衣,日常都是穿细棉衣的,可不要小瞧了这点,据李清月观察兴元县的大部分人都还是穿麻布和葛布的。
正扬书院虽说声名鼎鼎,其实书院夫子队伍也就两三个举人,江先生为其一,几个秀才,若干童生,在现代自然不以为意,可经过这些时日的留意,李清月发现这里读书的人很少,读好书的人更少,有功名的极少。
所以正扬书院只以两三个举人就可在这一隅之地占尽头魁,书院学子也多为家境殷实者,书院仆人有些是山长的家仆,有些是附近雇来的人,像管大娘就是家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