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悠牵着马,走到粥铺前,给了施粥的妇人一些银子,打听了几句。辛修然也解了钱袋,捐了些钱。
上马走了几步时,忽然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姐姐,姐姐。”
魏子悠低头,看见一个灰头土脸的羌族小姑娘走过来,和马腿一样高,七八岁,却因为营养不良面色发黄,一双眼睛倒是黑得发亮。双手背在身后,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什么事?”魏子悠勒住了马。
“姐姐,给你。”小姑娘把藏在背后的手拿出来,举过头顶,是一束野花,刚采的,还带着清晨的露水。“大娘说姐姐是善人,那边的漂亮哥哥也是,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送姐姐,这是我采得花。”
小姑娘虽然踮着脚抬着手臂,但是因为长得太矮,花刚刚够到马脖子,白色的雏菊和白色的马鬃贴在一起。辛修然远远地看着,勾起了微笑。
魏子悠笑了笑,翻身下马,蹲在那个小姑娘面前。
“谢谢你。”
伸手去拿花时,忽然察觉到不对,一个后翻拉开距离,站在离那个小姑娘三尺的地方,袖子里的匕首滑到掌心。
那个小姑娘仍然举着花,表情却有些错愕,歪着头看着后退的魏子悠。
“姐姐,你怎么了。”
魏子悠握着匕首,精神紧绷,她不会感觉错,那个小女孩在一瞬间凛然而起的杀气。绝对是久经生死场的老练杀手才能有的,只是这个小姑娘和普通的七八岁的小姑娘并没有什么区别,易容?缩骨?丝毫看不出来。看起来,的确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
辛修然他们即使跟魏子悠隔着一丈远,也能感觉到那突然而起又消失的无影无踪的杀气。沈昆仑下了马,一把抓起了小姑娘的手腕。
他的力气大了些,小姑娘手里的花被他一用力散了一地,小姑娘因为手腕的疼痛哭叫起来。
“呜哇......大叔是坏人,大叔是坏人......哇......”
周围的人听到了这里的动静,望着这边,渐渐的有人凑过来,沈昆仑只得松了手。
小姑娘站在那里,还不及沈昆仑腿的高度,一只手垂着,一只手抹着眼泪。
“大叔是坏人......”
沈昆仑站在那个小姑娘旁边,不知该如何自处。辛修然走上前来,挠了挠头,蹲在那小姑娘身边,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小女孩止住了哭,脸色微变。随即又扬起笑意,脸上犹挂着泪痕。
“漂亮哥哥是好人,我喜欢漂亮哥哥。”
辛修然点点头,然后抬手揉了揉小女孩的头。
“哥哥也喜欢你,哥哥急着赶路,后会有期。”
说完,走过去按住了魏子悠握着匕首的手,“时候不早了,快点出发吧,子悠。”
看着辛修然淡然的笑意,魏子悠有些疑惑,“你......”
“快些赶路吧。“
离开粥铺一段路程,魏子悠看了看后面,才说道。“刚才那一瞬间,那杀气确实是从那个小姑娘身上发出来的。”
“是啊。”辛修然眯着眼睛。
“那你还......”魏子悠说完,看了一眼沈昆仑。
沈昆仑抬头看天,没有说话。
“我们知道她是杀手,可那些羌民不知道啊。”辛修然笑吟吟地答道,“子悠你这几天心乱了,这么简单的道理居然想不出。”
魏子悠哑然,那一瞬间迸发又瞬间散去的杀气一般人难以察觉,她离那个小姑娘最近感觉地最强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小姑娘收了手。
“公子,属下有一事不明。”
“讲。”
“公子说了什么,让那个杀手停了手。”
辛修然笑而不答。沈昆仑还想问什么,忽然勒住了马。
“后面有人追来了。“
“应该是刚才那位朋友。”辛修然笑道。“好快的脚程。”
从树影后面探出一个梳双髻的头,擦了脸上的泥灰,粉雕玉琢的一张小脸,如黑漆一般的眼珠映着林间的碎光。调皮一笑,从树后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对和她极不相称的双刀。一开口,声音是不称她这个年纪的沙哑,仿佛风烛残年的老妪。
“上头的令,只是要明月公主的性命,不相干的两位可否行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