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王海虞不敢相信龙族和玄族真的会联手进攻鲛族。
直到斥候来报两族大军已到南洲界外,陈兵浔桑河畔。
“虽说三月前你杀了玄王烈辛,但这是两族私怨,谁都知道是玄族王室猎杀我鲛族王室在先,连龙后姬华也差点命丧烈辛之手,龙帝是忘了这桩吗?”
鲛族的大将军东桓风烬站在临时做出来的两军对垒的沙盘边上,眼睛盯着他尊敬的君王同时也是他视为手足的妹夫,目光有些讷讷。
沙盘旁边还站着其他十几位待命的鲛族将领,他们都望着鲛王海虞,等着他发出决定整个鲛族存亡的命令。
海虞眺望着夜色中南洲界外火光映天之处,一水之隔,两军对垒,河对岸的兵将是浔桑河这边的三倍不止。
一年岁看起来颇高的将军压抑住自己的颤栗,对着鲛王的背影小心翼翼道:“我鲛族本不善战,自无涯海上岸迁至南洲两万年来,没与任何一族交战过,现两军实力悬殊,龙族征战又是从未吃过败仗的,王,是战,还是……退?毕竟……毕竟我们还可以回无涯海啊……”
话音落立马有人出声驳斥:“退?如何能退?玄族杀我们八位长老,把我族当增强灵力的灵兽猎杀,如此奇耻大辱,我们能不战而退?!何况我鲛族还有上古神器织海梭在,祭出织海梭!召出无涯海底沉睡的十万上古神兵!还怕赢不了吗?只怕到时候这天下都要易主!他赤俞也别再想继续坐这大荒之主的位置!”
说话的是一位年轻的将军,言辞间尽显愤慨激昂。
原本沉寂如无风湖面的议事房被这两人的话激出甚多波浪。
“荒唐!十万上古神兵乃是传说,鲛族的希望怎能寄于一个传说?”
“退一万步,没有织海梭,但玄族如此可恨,难道我们不能殊死一战?既然有传说就可能真有其事,危难之际,难道不值得一试?”
“试一试?拿鲛族公主的命试?试错了该如何?”
“试错了那也是为族捐躯,死得光荣!这样的公主,值得所有鲛族子民铭记!”
说此话者又向前一步朝雀帝的背影抱拳道:“臣,请王上祭出织海梭!!”
主战之人本在多数,此言一出,接二连三地有人站出来。
“请王上祭出织海梭!!”
“请王上祭出织海梭!!!”
“请王上祭出织海梭!!”
一时间议事房内有一大半人都请求海虞祭出织海梭。
海虞只负手眺望浔桑河,眼中深沉,口中不语。
东桓终于按捺不住,皱眉喝道:“谁都知道请这神兵要用鲛族公主魂血生祭织海梭才能,鲛族只有一位姬华公主,三千年前嫁与龙帝赤俞做了龙后,现如今陈兵浔桑河外的就是龙族,难道你们要上月海云山去把龙后请回来生祭织海梭请出十万上古神兵打她的丈夫?”
话毕,房内一时寂静无人应声。
两千年前鲛王之妹姬华嫁给龙族大帝赤俞,并非是两族联姻,而是姬华与赤俞在外历练时相遇相识相爱的结果,且不说要姬华牺牲自己性命去对抗自己的丈夫及他背后整个龙族有多难,无涯海三百年前挖出上古神器织海梭这一消息大荒之中人尽皆知,赤俞出征南洲,怎会不派人看守姬华她有逃回南洲的机会?
即使是传说,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沉默半晌,主退的一方试探着开口。
“龙玄两族心思繁杂兵强善战,非我海中族类可比,我看咱们还是回无涯海去吧。”
“是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主战一方绝不松口:“无涯海幽暗寒冷,好不容易迁上了岸,你们现在说要回去?你们看看浔桑河岸那一大片绵延千里的海榕林,自上岸以来鲛族历代君王每年在南洲栽下一棵海榕树,迄今已不止两万棵,我们在南洲扎根两万年余年,现在说要回去?”
“怎么说我们也是大荒四大神族之一,这样仓皇而逃岂不让那些小族看笑话?”
正争着吵着,忽然一个族人急急忙忙慌慌张张冲进议事房内喊道:“王上!王后……王后要生了!!”
浔桑河畔,龙族军帐。
军帐外人来人往火光通明有如白昼,龙族和玄族的士兵有条不紊地进行战事准备。
军帐内两族帝君和几位将领都穿着戎装,看似必胜的仗,他们脸上的神情却并不轻松。
“也许我们不该来,鲛族两万年来偏安一隅,从未主动挑起过战事,海虞又是各族君王中出了名的和气君王,最是不喜战事的,况且……况且这传说也不一定就是真的。”龙帝同时也是大荒之主赤俞看着帐中央的军事沙盘道。
玄族的新帝及泉微微一笑,语气淡淡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赤俞身旁的龙族太子羽昭皱眉道:“但现在的情况着实有些冒险,假若传说是真的,假若在我们攻进去之前海虞已经召出了无涯海底的上古神兵,假若……”
“假若再像荒主和太子这样犹豫下去,鲛族的小公主可就生下来了,织海梭这么危险的神器,三百年前在无涯海底被挖出来时我们就应该让海虞交出来,如果我们今天不联手进攻鲛族,谁知道明天鲛王会带着这十万神兵踏平哪座城池?”及泉用一种不疾不徐的语调打断羽昭的话。
羽昭一听这话,眼中似有不屑,冷然道:“若不是你父亲贪图鲛族皇室生而强大的灵力,又欺他们心性纯良不习杀伐术法,猎杀鲛族皇室,杀了海虞的胞弟和鲛族八位德高望重的长老,鲛族就是有一百个织海梭一千个鲛族公主也不会请出十万上古神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