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这么早下过山,头一回起早居然还让我赶上了个早市。
路旁包子馅饼,馄饨面条,热气腾腾,还有刚从乡下担上来的新鲜瓜果鲜脆蔬菜,街上人来人往吆喝买卖,几个垂髫小童抓着包子在人群中追赶打闹,惹得人群一阵骚动嬉笑,比起我常逛的夜市却是另有一番朴实味道。
找了家馄饨摊子坐下来,要了碗馄饨吃。吃着吃着,无意中听见隔壁桌传来两人闲聊的话音:
“咱们镇上近来真是怪事多。又是神庙闹鬼,又是采花贼的。”
“神庙那事倒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闹也只在庙里闹,采花贼可是会进门来闹的。”
“是啊,这都一年多了,每隔一两个月他就出来一趟,扰得良家姑娘都不敢出门了。”
“你觉得他这一次会去谁的闺房?”
“这采花贼还挺挑的,只进未出阁女子的闺房,镇上多数适婚女子都被他吓得匆匆成了亲,眼下未出阁姿色又还不错的只有谢家小姐了……”
他们口中的采花贼我常听狐狸提起。
他说他此生的终极追求就是要做一个风流快活的采花贼,以至于我十分好奇,让狐狸向往不已的采花贼,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又苦于寻常手段遇不到这采花贼,于是有一段时间我几乎是每日偷跑下山,也学采花贼钻进黄花大闺女的闺房中,想着能对采花贼来个守株待兔,一来满足了我对采花贼的好奇心,二来还可以顺便抓住采花贼为民除害。
谁想这山下的女子心理素质如此脆弱,每次我一跳进她们的闺房里,她们必然先发出一声能够震天撼地的尖叫,久而久之,她们就把我当成了那个采花贼。
背着这样一个名声,我心里着实委屈得很。本来是打算去赌场里玩个一天半天的,无意中却听到那两人的对话,瞬间改了注意。
这两天倒是抓住那采花贼的好机会,不如我今天就去谢家蹲守,一睹采花贼的风姿,再顺手把他给抓了。
思及此,我囫囵吃完一碗馄饨便急急地去了谢家。
我心想反正我在这些人眼中已然是个采花贼了,不如行事作风拿出点采花贼的派头来,于是跳进谢家小姐闺房的第一件事就是:“嘿嘿嘿嘿嘿……”
正坐在梳妆台迷恋地看着镜中的女子闻声回头看我,接着张口大叫:“啊!!!采花贼!!!”
这谢家小姐看着瘦瘦弱弱,嗓门却是出奇的大,一顿叫喊差点没把我魂给震出来。我承受不住这嗓门的攻击,转身就要跳出窗外。
然而就在这时冷不丁从床后窜出几个大汉齐刷刷朝我扑过来。
一时间闺房里人声鼎沸直掀房顶。
“无耻淫贼!!哪里跑!!”
“抓住他!!抓住他!!摁紧了!!!”
“狗娘养的的采花贼!今个儿总算是抓住你了!”
可怜我到这时才知道术到用时方恨少,现在连个隐匿遁逃的法术都使不出来,只能任由这些莽夫将我绑成个粽子丢进了衙门的牢里。
“姓名?”一个穿着官服留着小胡须的男人站在牢门外问我。
“芜清。”
旁边有人用纸笔记下写着什么。
男人突然拔高了嗓门:“采花贼芜清!!调戏良家女子!!毁人清白!!明日午时问斩————”
官服男人喊完这一嗓子就带着抓我来的那几个大汉离去,仅仅只是问了个名字便完成了对我的审判,想不到山下衙门的办事效率如此之高。
“喂喂喂!我不是采花贼!!”我叫喊道,然而他们离去的步伐毫无停滞。
我颓然躺倒在潮湿又阴冷的地上,正郁郁想着如何才能逃出去,牢里又被丢进来一个五花大绑的黑粽子。
又是那个穿着官服留着小胡须的男人站在牢外问:“姓名?”
被扔进来的这个人却好像没听见似的低着头并不回答。
小胡须拔高声音又问一遍:“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