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城内,不止有被困住的朝廷钦差团,还有很多的北地江湖武林人士,本来都是被妖蛮入侵的消息所吸引而来。
怎么说呢。
都有着一腔报国之心,也都自认为,国破山河,匹夫有责,脑子一热,也就不计后果,杀向了这镇北城。
就是……嗯,实力差了那么一丢丢,三品超凡者交战强大的气机,城外数十万人族,数十万妖蛮大军,聚集起来,彼此间交战,化为血肉磨盘的气息。
这些都清晰的,被城中的江湖人士所听见,所感知,让他们的内心不可避免的产生畏惧,产生恐慌。
一个个都瑟瑟发抖着。
“怎么回事,蛮族打到楚州城来了吗?”
“该死,这群蛮子竟然敢打到楚州城,他们…他们想和我大奉全面开战吗?”
“走,咱们也去城墙上,一起守城。”
只有少数的几位江湖武林人士,还没有被吓破胆,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嚷嚷着要积极加入其中,只是当他们才刚刚走上大街。
好家伙。
人还挺多的嘛。
可……咋就没一个像活人呢?
小商,小贩,掌柜,店小二,长工,员外郎,官宦家的小姐,勾栏里的鸹儿,老幼,强壮,富贵,贫穷……
不论身份。
此时,已经都木然的走自己家里面出来。
他们脸色苍白,眼神空洞,缺乏灵气,嗯,像是一具具的行尸走肉。
越来越多的人走出房屋,来到街道,表情木讷的望着天空。
他们头顶,一道道细碎的血光溢出,飘向天空,而后汇聚一处,凝成了一团巨大的血球。
而他们体内,一道道黑影被拉拽出来,沉入地面,过程中,黑色的阴影不停的挣扎。
发出啼血的哀嚎!
“死…”
“我原来已经死了…....“
“为什么?我的头哪里去了?”
“我死了?不,我不甘心!!“
“不甘啊,不甘.....“
城中各处,屠城之后进入楚州城的朝廷调查团,有着一腔报国之心的江湖武林人士,亲眼目睹了这般可怕的一幕,内心里已经是一片阴寒。
楚州城里的百姓,足足三十八万,难道都已经死绝了吗?
那他们之前,又是在和谁交谈,和谁说话,和谁朝夕相处了月余?
吃的又是谁煮的饭?
喝的又是什么样的水?
街上的糖葫芦,马蹄糕,勾栏里的姑娘敬的茶,倒的酒,又他妈到底是什么?
原来,我们是在一座鬼城里面,生活了月余吗?
巨大的恐惧,做呕,使人欲歇斯底里的那种冲动,在他们的心底炸开。
活人?
呜呜呜…活人都被吓傻了。
驿站内。
早已经有心里准备的朝廷使团,虽然哪怕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也好不上太多。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众人被城外喊杀声所惊醒,胆战心惊的来到街上,看着一具具苍白的人形,木然而立,抬头望天。
一股股血气,从他们头顶抽离,涌上半空。
生命力至此被剥夺。
一道道黑色阴影,从他们体内被剥离,被卷入地底。
灵魂也至此离他们而去。
使团的领队,儒修杨砚喃喃道:“原来,血屠三千里的地点,居然就是这楚州城。”
“我们都眼瞎了啊!”
“畜生!“
“楚州三十八万人口,三十八万条怨魂……”
“是呀,纵观大奉六百年,未曾有人做出此等暴行。”
“本官,本官要回京弹劾镇北王,至死方休。”
没有人不大怒。
有人甚至嚎啕大哭。
盖因兔死狐烹。
有御史连嘴皮子都在颤抖嗷嗷叫道:“怎么敢,他怎么敢…...身为大奉亲王,他受北境百姓爱戴,受北境百姓奉养,他如何能对这些无辜百姓下手啊,镇北王,死不足惜,死不足惜....”
生生啼血。
文官们油滑鬼祟,最爱勾心斗角,可是,他们也还是人,也还并非彻彻底底的道德沦丧,内心还有着圣贤书熏陶出来的情结,也都自认,做不出这等连畜生都不如的事情。
武将们就简单多了。
问题直指本源。
“镇北王,他究竟想做什么?”
“没有道理,无缘无故,就屠杀我大奉这么多子民。”
“除非他疯了。”
“不,镇北王不可能会疯。”
“可能,可能是要他想晋升二品,这是我的猜测。”
“晋升二品?”
所有人都一惊,原来是这样吗?
这一下,就都打开思路了,如果镇北王真的能够借此机会晋升二品,那么即使他们这些人,把大屠杀的事情曝光出去,上书弹劾,皇上会降罪吗?
不,皇上不会降罪。
诸公们会上呈,抗争,要求皇上处置镇北王吗?
不,也不会。
二品武夫是什么概念?
举个例子。
大奉,已经三百年没出过二品武夫,了放眼九州,二品武夫也已经都绝迹,至少北方蛮族、妖族,是都没有二品的武夫。
镇北王,若能晋升二品,那么屠城还是罪吗?
就算是罪,谁又有能力惩罚他?
用三十八万条百姓的性命,换一位二品的武夫,值吗?
值。
非常值。
皇帝也只会捏着鼻子认了。
朝中衮衮诸公,也更是会欣喜若狂,不仅不会想着去治镇北王的罪,还说不定,有人会争相赶着替镇北王请功。
越想越绝望众人。
“淮王若是晋升二品,我便血溅金銮殿,以死明志。”
“没人能阻止他了吗?”
“北境谁能阻止镇北王,呜呼哀哉,可怜我三十八万百姓.....”
“北境之中,谁还能比镇北王更强?”
“呵呵,不要做梦的诸位。”
谁都无法阻止镇北王,楚州没有人能成为镇北王晋升的绊脚石。
谁都不行,使团不行,江湖武夫不行,妖巫大军,眼看着也不行,只能眼睁睁看着镇北王晋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