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知道,兄长是有自己的执念的。”
“但是,您就算冷漠到无视父母将来难以入土为安的事,难道也可以无视将来您的这几个儿子因为您而落得严东楼的下场吗?!”
张居敬说着就落泪问了起来。
张居正抬头看向了张敬修和张懋修二人,半晌后,才笑道:“他们是我张太岳的儿子,会用自己的命来护住张家的!”
历史上,张敬修的确是通过自杀的方式,震惊了整个士林,让许多士大夫意识到再这样逼下去,会让自己这些士大夫的脸上变得很没有光彩,而都对张家大增同情之心,开始为张家求情。
张居正此时这样说,明显是预判了将来的情况,而对张敬修提出了这一要求。
张敬修抿了抿嘴唇,只继续对张居敬道:“二叔,我们走吧。”
张居敬这次倒是很配合地在张敬修和张懋修的搀扶下站起身来。
“二叔,您放心,祖母那里,侄儿已经派人通知了,不准他们让祖母知道祖父的事。”
张敬修一边扶着张居敬一边说了起来。
张懋修也同样扶着张居敬笑说:“小侄待会把书给您送去,方便您路上解闷?”
张居正看着三人的背影,嘴里嗫嚅着。
“为父对不起你们!”
良久后,突然,张敬修和张懋修、张居敬三人,听到了背后传来了一熟悉的声音,皆怔在了原地。
张敬修和张懋修则皆转身向张居正叩首在地:“父亲万勿如此!”
张居正含泪笑了起来,接着就挥手:“去吧。”
然后,张居正就到书桉后的椅子坐下,执笔写起章奏。
……
“先生的章奏?”
朱翊钧看着张宏递来的初本,问了起来。
张宏点首:“是的,皇爷,遵皇爷谕旨,元辅张先生和枢相的初本,得及时递皇爷知道。”
“朕不看!”
“放在那里吧。”
朱翊钧把脸别了过去。
张宏拱手称是,且退到了一边。
但过了一会儿,朱翊钧还是忍不住瞅了桉上的张居正所上章奏一眼。
朱翊钧最终咬了咬牙,还是把章奏拿了起来。
这边,张宏见此不由得抿嘴一笑。
“你笑什么?”
朱翊钧瞅见了张宏的神态,因而问道。
“老奴,老奴……”
张宏结巴起来。
朱翊钧这时则打开了张居正章奏。
接着,朱翊钧就发现张居正在章奏内,只是奏请他这个皇帝,废除明孝宗年间规定的雇工罢工或反抗雇主视为以下犯上之行为,而同谋逆罪,当凌迟的律令;且奏请废除贱籍和编棚户为民,并在人口调查结束后,令各司编出本地贫户数量,以便朝廷赈济,还奏请督促地方官吏于今年夏税开征时,务必严格执行官绅一体纳粮当差之策。
张居正奏请的这些事,都是朱翊钧曾经对张居正提到过的事。
皆是为便于官绅一体纳粮当差的新政执行。
而要解放贱籍的百姓,拉拢底层的工人,和不再进行棚户流民采取残酷镇压的政策。
以让朝廷这边的自己人多多的。
而张居正突然上这道奏疏,无疑就是为了向他这个皇帝表明,要继续为他改制的决心。
朱翊钧因而眉目渐渐舒展开来,嘴角不禁渐渐勾起。
“好个先生!”
“朕就说,任何风刀霜剑,也是催不倒他张先生的!”
朱翊钧笑着说了起来,然后吩咐道:“张宏,传朕谕旨,召张先生到西暖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