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两个小厮在堂内放置了一张案桌和笔墨纸张来,徐孚远在桌前站定冥目了一会儿,一手持笔,一手提袖,在宣纸上龙行蛇舞书写起来。
徐孚远放下笔,看着纸上清俊的文字,面庞有些潮红,显然是极满意自己这首诗的。
他扔下笔,潇洒摆出右手对着陈诺道:“陈总镇请阅看。”
陈诺很是谦虚,邀知州凌蒙初,御史刘维道和夏允彝一起到桌前阅看起来。
刘维道摇头晃脑,连连赞道:“真是好诗啊,文风豪迈雄浑,磅礴瑰丽,本官真是有眼福了。”说着就向徐孚远拱手叹道:“本官自恃有些诗才,但在徐先生这首诗面前,真是自愧不如啊!”
徐孚远忙道:“刘御史客气了。”
话是这般说,但他脸上矜傲之色更浓,凌蒙初和夏允彝也是连连赞叹,周遭众人心焦难耐,同知张守正出声喊道:“徐先生的诗烦请各位大人出声传阅,让我等一饱诗兴啊……”
徐孚远看向陈诺,陈诺会意正要抽出宣纸大声阅读,不巧桌角一旁另一只手也探了过来,旋即又火速抽回了手。
原来是刘维道,他脸上既尴尬又羞恼,这等诗文就该他出声阅读让大家欣赏,让陈诺这等粗鄙大字不认识几个的武夫阅读,着实扰了别人的心致。
陈诺拿出宣纸又阅看了一遍诗文,心中也是赞叹徐孚远的诗才,润了润口便大声读出:
“李牧真飞将,犹闻守赵边。”
“此时常笑怯,破敌乃称贤。”
“何假当三至,应思入九渊。”
“奇勋成脱兔,羁客且高眠。”
“好诗!!”
!。
场内的文官和文人眼睛齐刷刷亮起,都是油然赞叹了起来,徐孚远真不愧是诗词大家,这首诗端的是赏心悦目。
徐孚远对陈诺含笑道:“陈总镇,这首诗就送于你了,你可给这首诗命名。”
陈诺很是满意,但也摇头失笑道:“多谢徐先生好意,陈诺心领了,只是这给诗命名,陈诺哪有这等才情,徐先生还是来吧。”
徐孚远道:“这首诗是我即兴作得,不若就叫命名叫《即事赠与陈总兵》罢。”
陈诺抱拳谢道:“陈诺在此愧领了。”
突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陈镇真是好福气,能得徐先生赠诗,趁着大家酒兴,诗兴都在,陈镇不若也作一首诗,让在场大家们品鉴品鉴。”
如此口气不善,众人定睛一瞧,果然是巡按御史刘维道,作为文官清流中的清流,也只有他不畏惧陈诺的权势了,而且传言刘御史向朝廷呈递了无数关于陈诺的诉状折子。
宴席中气氛登时一凝,吴世忠、陈评等大将都是眼神不善死盯着刘维道,都水分司的邓宇等人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州衙方面凌蒙初皱起了眉头,同知张守正神色忧心。
徐孚远等人文人缄默不语,这是官场中事,他们不好插手,只是感觉刘维道过分危难陈总兵了,叫一武夫作诗,这不是存心针对吗?
夏完淳年轻气盛,正欲站起说话却被父亲夏允彝拦住了,夏允彝微微摇头,眼神示意他静坐。
就见陈诺眼眸中的锐利迎上了刘维道的挑衅目光,毫不避让一字一顿振声道:“让本镇作诗,这有何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