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炎耳闻了一次杀人。那刘荣应是看到,疯疯癫癫地笑:“死了,死了!”
“闭嘴,再叫连你一起宰了。”那人凶恶道。刘荣闻言立时变成了孩童:“三郎乖,三郎最乖了。爹爹不要打三郎。”崔炎只听那人道了一声晦气,外间便响起了一阵拖拽之声。崔炎知道此事已无可挽回,便收拾心情,抓紧时辰就此脱身。
经此事后,他毫不怀疑:萧寺丞此来的目的就是杀人,不惜一切代价。崔炎想到若是自己在此间碍事,萧寺丞也一样会毫不犹豫。只是他来之后,揣度形势,可能觉得杀人已没有必要,才放过了刘荣,也放过了他。
的确,此时杀死刘荣已是多此一举,而杀了他,麻烦更多。除非别无选择,萧寺丞和他幕后之人并不会走这步险棋。
他望着远处笑吟吟与村正说着话的萧寺丞,缓缓走近。等到了跟前,二人俱笑道:“少卿无事吧。就等少卿呢,快些入内用饭了。”望着萧寺丞那隐秘探究的眼神,崔炎故作对此一无所觉,歉意道:“不妨事,劳各位久候了,进去吧。”
吃罢午饭,众人便押上刘荣,携着尸身上路了。萧寺丞看上去很放松,一路谈笑风生。只崔炎并不怎么搭话。不过他一向如此,萧梁倒也不以为怪。一路顺畅。天刚擦黑,众人已回到了长安。
不敢耽搁,一行几人直接回到了大理寺。唐寺卿听闻崔炎他们带着尸首和人犯回来了,喜不自胜。连晚饭都没顾得上,便从后衙走过来。一路虎虎生风,身边的随从都有些跟不上他。
崔炎与萧寺丞这边便将在刘岗村的案情一一禀报给唐临。末了唐临便仍叫萧梁下去了,单独留下崔炎。崔炎疑心萧梁上回应是听了壁角,这回说不准也在偷窥。现下也无更多线索,崔炎并不想将他的怀疑告知唐临。便只与唐临讨论他此时最关心的巫蛊事该如何了结。
唐临果然是又向崔炎谈起此事。崔炎便故意将此事轻描淡写,言道案犯乃是疯子,有几年甚至不知去向,如今又弑杀亲父。那盒子或许不过他偶然拾到,恰巧遗留在现场罢了,不值一提。不若就在案卷中一笔带过,就此结案。如此甚为稳妥。
唐临内心也不想此事闹大,巫蛊之事,毕竟虚无。若是细纠起来,又是风波。他听闻崔炎回话,表面还在思虑,其实内心已经默认了。
这时廊下一个影子终于悄然离开,不久之后,崔炎也开门走出。只见大理寺外月色溶溶,街面上行人不多,俱都行色匆匆。他仰头一望,但见月将盈满。这一趟刘岗村之行,颇多谜团,只能等日后慢慢查证。又想到已有两日未归家,母亲一定等急了吧,不由加快了脚步。
一个月后。
婺州城柳叶巷。
阿齐正看着月亮发愁。眼看月圆将至,也不知那边有没有收到她们走前留下的消息。此时晚饭已毕,公主正与阿沅在井边玩耍,阿沅不知何事开心:格格娇笑,抱住公主“啪叽”一声亲了一下。公主一边笑她淘气,一边去擦颊边她留下的口水。
阿齐不由轻轻叹息:公主永远都是这样看的开,她却实在是学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