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皎洁的月光洒在树梢上，落下斑驳陆离的倩影，朦朦胧胧，似真似幻，在这月光下，一切似乎都无处可藏，但又似乎什么都可以藏在这宛如轻纱的朦胧之中。

湖面波光粼粼，柳叶打着旋从空中缓缓飘落下来，落在有些许晃动的水面上，微风拂过，吹散湖中的月亮，石子翻滚落入，涟漪带着月光，层层排开，层层散去，托着落下的几片柳叶，向着更远处晃去。

一袭白衣的绝美女子，看着浮动的水面上渐渐远去的柳叶，终是发出了一声叹息，“留不住。”

岸边坐在她身侧的稚嫩的黑发少年，仰视着这位女子，看着她的侧脸，本来温和的目光在听到她的那句话时确实也跟着黯淡了一下，随后露出不解，微微皱起了眉头，怕打破这美景似的轻声问道，“留不住？”

女子扭过头，她绝美的脸庞，勉强的笑容，微蹙的眉毛，就整个闯入少年的目中，闯入他的脑中，永远印在他的心里，声音看似轻快，但其中隐藏着的深深哀伤却被少年感受到了，“嗯，没有什么是能永远留下来的。”

少年有些慌张，不知所措，不好的预感在他的心中无端生了出来，他急于证明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通过这浅薄的文字来进行挽回，他想留住女子的笑容，“不，我会一直留下来陪着你的。”

女子听见他的话，先是一愣，然后又微笑着摇了摇头，“小可，需要你帮助的该是那些在人界受苦的灵魂才对。”

少年急了，猛地站起来，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可是，我若连你都帮不了，又怎么能帮得了别人？”

女子沉默了，片刻，她抬起头，脸上又是一片笑意，无所谓地道，“怎么忽然说起这个？真是魔怔了。”

少年看见她那副欺骗自己的虚假面具，再也无法忍受，忽然激动起来，忍不住喊叫了起来，“为什么你总是能这么淡然呢！难道你就不生气吗！那不是你的错啊！你做的是对的啊！他们凭什么这么说你！凭什么啊！凭什么……”少年的语气由强转弱，渐渐消失，深深对自己的无能和因这无能而给自己最爱的人带来的伤害而感到痛苦。

时间仿佛在两人之间停止了，风在两人之间拂过，想吹起两人的发丝，却又无能为力地只带起一点发梢，湖中的月亮又颤动了几下，再次聚成一轮皎洁圆月，但这脆弱的圆月又能维持多久？又一片被风吹落的柳叶落到湖面上，圆月又破碎了……

少年无力地垂下头，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深深的懊悔，“对不起……”等待原谅的时间十分漫长，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少年的内心不安更胜，他缓缓抬起头，却见女子并没有看他，而是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转过去，去看水中那轮残缺的月亮了。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一阵，忽然，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握紧了一下拳头，打算将那个许久以来想说出的话，那个埋藏在心里一直想对她说的话，那个想兑现的一辈子的承诺，说出来，“白凤，我……”

“小可，”女子忽然开了口，少年不得不停下来，这才感觉到他的心脏狂跳，脸颊发烫，但他却命令自己集中精神去听女子的话，女子转过头，凝视着他，看着他的眼中似充满了哀伤无奈憧憬还有一丝乞求，“如果，有机会的话，去人界吧，那里是个好地方。”

面对女子的目光，少年心中一滞，不自觉喃喃道，“人界……”似在咀嚼回味这句话，想让自己那无法转动的脑袋动起来，不停地重复道，“人界，人界……”

忽然，他终于意识到这个词碰到了他的底线，他反应一下子大起来，“我不去！”忽然意识到之前的失态，他又低下头，降低了几分音量，但却坚定地重复了一遍，说出了类似于告白的话，“那里没有你，所以我不去！”话语中竟有几分像是丢掉了玩具似的孩子的撒泼。

后知后觉的他，稚嫩的脸又烫了几分，他都说了些说什么，这不相当于是告白了吗！混蛋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