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静下来,从工具箱里取出放大镜仔细检视断指。
这一检查,不由让我倒抽了一口冷气,太不可思议了!
这不是普通的一刀切的断指。
断面从指骨的关节开始分离,将整根手指连同关节完整的保留了下来。
肌肉和血管的切面异常整齐平滑,看不到肌肉细微处的变形,断口在三十倍的放大镜下仍然平整光滑,可以想象得出,凶器应该锋利异常,说是削铁如泥也不为过。
再检查骨骼,我眼睛一下瞪圆,活取断指竟然没有造成骨关节的任何破损!这怎么可能!
凶手手法已经不能用专业来形容,这简直达到了庖丁解牛般的艺术境界,比医术精湛的外科医生还要高出太多。
综合以上两点,得出的结论有些让我不敢相信,这手法就象是从头到尾只用了一刀!
只一刀就将整根手指从凸凹不规则的结构中分离开来,无法想象是怎么做得到的!
没有无数次对人体解剖的经验根本不可能如此了如指掌。
更别说这手刀技已近乎道,称得上神乎其神!
这样的人,简直就是人屠!
我心情越加的沉重,对方绝对是无法想象的强大,刀法只是他暴露在水面上的冰山一角。
怔了怔,我随即就平复心情,再找!
终于,在断指的指甲缝里,发现了一些黑色微粒。
我刮下来放在放大镜下,发现是煤炭的碎屑,滴上一滴酒精,并没有多少黑色液体溶解,是经过处理的烟煤,焦炭。
焦炭就是经过高温干馏后的烟煤,主要用于有色金属的冶炼。
我想到城东的城乡结合处有一座废弃的钢材厂,整个方圆三十里,就只有那里使用焦炭。
所以这枚断指一定是从那里来的。
在古今中外的绑架案里,劫匪有一个常用的惯伎,将被绑架者身上的零件,比如鼻子,耳朵,手指寄给受害者家属,以达到恐吓要挟的目的。
也就是说,钢材厂有人命在顷刻,所以爷爷不得不赶去救人!
想到爷爷就处在危险当中,我顾不得想太多,转身就跑出家门,不过跑出两步,被夜风一吹,整个人清醒了一些,又跑了回来。
我匆匆将一套银针分散放在身上各处,又带上一枚爷爷珍藏的“小还丹”,这才重新出门。
找回自行车,绑上手电筒,我拼了命的往钢材厂踩去。
月黑风高,我大汗淋漓地一口气踩到县城东郊,那座废弃的钢材厂如一头怪兽般匍匐在黑暗之中。
钢材厂外围是一道三米高的红砖墙,锈迹斑斑的铁门打开了一道缝,巴掌大的铜锁半开着挂在门栓的一端,锁上的灰尘有几处新痕,门下还有崭新的脚印。
这就证明我的判断是正确的,断指的出处就在这里,凶人就在这里,爷爷也应该就在这里面。
平息着胸口风箱般的喘息,我渐渐平静了下来,凶手的强大毋庸置疑,说不怕是自欺欺人,但爷爷就在里面,每犹豫一秒爷爷面临的危险就多一分,无论多害怕也要走出这一步。
想了想,我迅速给雷老虎发了一条短信,然后把手机静音,绑在小腿内侧,这个不是爷爷教的,而是从影视剧里学的。
做完这些,我这才深吸了一口气,手上扣着银针,一闪身进了里面。
进到里面我才发现,厂房并不是完全漆黑,从远处的一个车间里透出昏黄的微弱灯光,如果不细看,很难发现。
但这灯光在我眼里,正是不折不扣的指路明灯,我擦了擦手心里的冷汗,蹑手蹑脚的摸了过去!
这是一间送料车间,散乱地堆放着各种材料,一台两米高的大型的传送带贯穿整个车间,联通到下一个车间,此时已经锈迹斑驳,人走在里面,那种能听到胸腔中心脏呯呯跳动的感觉,让人头皮发麻。
转到传送带另一面,我看到前面有两个人。
灯光下最显眼的是一个中年和尚,他站在一具天平上,身前有香火供,有供品,摆着三杯酒水,似乎在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
渐行渐近,我发现他左手里捧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似乎是心脏。
这只手掌缺失了一根食指,食指根处白色的骨关节十分刺目,很显然,请柬里的那根手指就是来自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