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松懈了,等到他们习惯了,就该是想办法脱身往东边道城跑的时候了!”
“你说过,七十二道城,剑宗的人都插不上手,更何况是庭昌山了。”
“彼时……才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闻言,马管事点点头。
“若是一直等不到他们松懈呢?”
楚维阳笑了。
“我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为了等一个活命的机会,我能在镇魔窟里年复一年的忍受下去,如今境遇未必会比当时更糟了,况且今日的我,也不是曾经的病鬼,大不了……与闫见明分一分生死罢!”
楚维阳平静的声音,像是在说甚么吃饭睡觉一样简单的事情。
闻言,马管事竟也同样平静的点了点头。
“你能想明白就好,若是我死在了这中间的路上,你能不能将我的尸骨带去东海的道城,我是玄宗良家子,不该被埋在旷野里,我又是剑宗叛徒,也不愿将尸骨留给他们受折辱。”
楚维阳掂了掂箩筐。
“我能背你一段路,就能背你把这一程走完。”
这般一边走一边说着,正当楚维阳再一次停下脚步,正准备再捏起手中的玉简,探看辨别些甚么的时候,忽然间,楚维阳手中的玉简灵光兜转。
下一瞬,玉简脱离楚维阳的手,悬在年轻人的身前。
似乎是预料到了甚么,楚维阳并称剑指,渡入了一缕元炁法力进入那团血红色的灵光之中。
下一瞬,嫣红的灵光划破幽暗的雾霭。
面前的树海之中,忽然间有禁制的灵光从四面八方亮起。
那是一枚枚云篆文字,部分楚维阳尚可辨别,大部分在楚维阳看来仍旧晦涩,也正是这些云篆文字,这会儿首尾勾连着,化作一道道篆纹锁链,似乎将一片宽敞的空地遮掩在了树海之中。
而随着那道血红色灵光没入其中。
霎时间,楚维阳感应到了自己的气息在融入其中,与这一道道陌生的篆纹产生了某种熟悉的联系。
下一瞬,楚维阳微微地抬起手来。
禁制的灵光悄然间消弭不见,原地里,一道无形无质的门户洞开,而等到楚维阳一步再踏出的时候,原地里,没有了葱郁树海,没有了迷蒙雾霭。
幽谧的森林之中,一座木楼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门前有古朴的篆字写着——摘风楼。
这是闫见明给楚维阳安排的旷野中的隐居之地。
算得上是隐秘,但依着教程而言,仍旧离着玉髓河很近,大约属于剑宗人稍加打探就可以波及到的地方。
那一闪瞬间,纵然这摘风楼有千般万般不好,可对于楚维阳而言,这一刻全都可以抛之脑后了。
某种发源于前世的思绪在这一刻贯穿了时空,贯穿了光阴大幕,狠狠地捶在楚维阳的心头上面。
这是他的家,第一个自己的家,得以安眠,得以避风雨的家。
这一刻,楚维阳忽然间觉得,那段关于镇魔窟中的生活,真的可以称之为过去了。
恍恍忽忽,神魂似是观真无幻有,冥冥之中,有剑气似腾似跃,倏忽一往无前,倏忽又陡然回转。
诸相随一念而动。
五脏脉轮之中,心火缭绕,灶炉蒸腾,丹鼎赤红!
那煅在火与热中的,是贯穿前世今生的感动,是楚维阳一以贯之的心念,是春时六剑的风骨——
春分!春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