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 孝然过得很平静。
这天是周末, 天色刚刚透亮, 孝然就起来了, 她收拾完, 套了羽绒服和围巾,去了段然家。
前段时间,段然退了南区的出租屋, 在l市区租了一套单身公寓,六十来平, 面积不大, 但干净舒适。
孝然到了段然家楼下,先到附近的菜市场转了一圈。以前都是段然做饭给她吃, 段然的手艺好,每回孝然都吃得很满足, 今天她也想亲手做一顿给他尝尝, 于是买了排骨和新鲜的虾,又挑了点水果,才上楼去。
段然不在家。
孝然没有钥匙,于是在门口等。等了会儿, 才想起来给他打电话, 于是掏出手机。
按亮屏幕, 手机接连响了几声,xx新闻上的推送消息一条接一条地跳了出来。
孝然看着,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这绝对称得上是爆炸性新闻了, 盛宣集团的董事长宣敬德因涉嫌行贿被捕上了新闻,今天一早被检察院的人带走了。
孝然再往下看,还是被人实名举报的。
这新闻一出来,孝然虽觉得痛快,却又有点纳闷。宣敬德是什么人,商场沉浮几十年,老练又狡猾,要不是被人掌握了确凿的证据,不可能被人这么带走。
她想了一会儿,一抬头,看见段然正站在她对面。
段然一大早出门,外套上都带着一丝凉意,又透着一缕迷蒙的雾气,虽然隔开了一些距离,可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仍然强烈到好像要将她整个人紧紧裹住。
他打趣说:“怎么这么早?想我啦?”
孝然把拎在手里的菜和水果递到他眼前,道:“给你做饭。”
段然用钥匙开门,拉着孝然进屋。
进了屋,段然把买来的东西拿进了厨房,出来看到孝然安静地站在那儿,目光流连在他的脸上,一言不发地凝视。
段然说:“你这么深情款款,我都不习惯了。”
“宣敬德因为涉嫌行贿被抓了。”
段然“嗯”了一声,给孝然倒了一杯水,递过去,“我知道。”
孝然接过水杯,问道:“实名举报,你不怕有人找你麻烦?”
段然瞧着她,轻描淡写地笑了笑:“找麻烦我不怕,就怕他们不找。”
孝然觉得自己的心揪了一下。
说话的功夫,门铃响了。
段然朝孝然眨了下眼:“这不就来了么?”
孝然没做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段然开了门,果然是宣屿,这回倒没有怒气腾腾,她靠着墙壁,朝段然露出一个妩媚又意味深长的笑。
“方便进去说话么?”
“当然。”段然侧身让她进来。
“段先生,手段真高。”宣屿边往屋里走边说,脸上是一如既往的,骄矜又傲气的表情,“直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段然觉得这话挺好笑,就笑出来,“宣小姐说这话之前,还是先掂量掂量,我要什么,你都给得起?”
宣屿冷笑:“只要你放过我爸,我什么都答应你。”
段然:“哦?”他也冷笑,还笑得更大声,更阴沉,“巧了,我就是不想放过他。”
“段然,你别不识抬举。”宣屿忍不住吼起来。
段然朝她做出一个嘘声的动作:“宣小姐,我劝你冷静,一大早就这么大呼小叫的,影响邻居休息,也影响你宣大小姐的风范。”
宣屿冷笑一声。
“你不就是为了曲孝然么?她恨我爸收购新界,害死了她爸,天之娇女一夜间从天堂沦落地狱,像只老鼠一样的活着,不甘心啊,所以死命盯着我爸和我,妄想能扳倒盛宣,嗬,商场如战场,这个社会就是这么残忍现实,有什么好说的,优胜劣汰,他爸的死,她怪不了别人。”宣屿看着段然,往他跟前靠了靠,耐心劝他道:“段然,你跟曲孝然不一样,我们之间,没有深仇大恨,没必要为了她你死我活。况且,你以为她这么恨我,仅仅因为她爸死了?错了,她恨我,不仅是盛宣跟新界之间的旧怨,还因为我抢了宋庭,让她难堪,说到底,她就是忘不了宋庭。段然,你长得好,脑子也活泛,跟宋庭比样样不差,难道宁愿当个傻子当个备胎为她卖命?值得么?”
段然静静看着她说,也不做声。宣屿以为戳到他痛处,继续得意地笑着说,“对了,之前听我爸说你现在去帮蒋暮做事了,我们盛宣跟蒋暮也有生意上的往来,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今天帮我一把,说不准,以后你也有用得到盛宣的地方。”,
段然心想她这话够厚颜无耻的,合着帮她竟是给蒋暮面子了?
段然故作深沉地笑了笑,他摸摸下巴,表情有些犹豫:“听宣小姐这么说,还挺有道理。”
宣屿以为说动他,顿时脸上一喜,正要继续游说,却见段然的目光往那头一转,愉悦的声音道,“孝然,你说呢?”
段话这话,登时把宣屿吓一跳,赶忙顺着段然的视线看过去。
房间的另一侧,孝然手里拿着一杯水,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眼睛在她的脸上左右打量。
她一进门注意力就在段然身上,眼睛压根没往别处瞧,所以根本没注意到孝然竟然就在她手边上。
宣屿尴尬无比,不由得叫起来:“你怎么在这?”宣屿的眉毛深深地拧起来,气急败坏,“你一直在这儿?干嘛不吭声?你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