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绯本来生得眉清目秀,但几年前在一场大火中为了救钟老夫人,左半边脸被烫伤,因此常日里一直戴着面纱。
宋景乐让其他人先下去,留下了熊氏兄弟和香绯。
钟府的那些个下人,一听没他们的事了,脸上神情可谓精彩,有不会少人叹息自己与那十两赏银无缘。倒是那些丫头们,纷纷藏身在暗处,不住的往宋景乐身上瞄去。
“好漂亮!好俊秀啊!”
“就是就是,以前还从没发现宋公子这么喜欢说笑呢。”
“我以后要是能嫁个这样的人就好了。”
“你看你看,他笑起来的时候跟个孩子一样,眉眼弯弯的……”
唧唧喳喳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宋景乐只觉得脸颊发烫,不住地喝茶,想去去燥热。
钟硕则一脸地的无语,恨不得把自家那些个下人给扔出府。
宋景乐也不绕弯子了,他向三人大概说了下盗窃应承担的罪责,然后说道:“玉玦被盗,你们平日负责少爷和少夫人的饮食起居,而昨夜你们少爷将玉玦送回老爷房中的时候,你们三人都在现场,因此嫌疑最大。”
他顿了顿,向低着头的香绯问道:“昨夜你和你们少爷分开后,都做了什么?”
宋景乐问她时语气较为温柔,香绯身子略微一颤,怯生生地抬头,与宋景乐询问的目光对上,忙又低下头去,声音极小,答道:“少夫人昨夜身子不适,宴席结束后,我便回房去照料了,因此少爷送回玉玦时,我并不在现场。”
宋景乐向钟硕看了过去,钟硕点头,示意确实如此。
熊氏兄弟见宋景乐看向了他们,忙说道:“昨夜少爷放回玉玦后,说自个要出去溜溜食,让我们兄弟回去歇着了,我们一直睡到今天早上。”
宋景乐下颌微微抬起,若有所思。
熊氏兄弟身上依旧可以闻得到酒味,说明昨夜陪钟硕喝的不少,一觉睡到天亮也不是不可能。倒是这香绯……
宋景乐向香绯望了过去。
香绯感觉宋景乐朝她看来的目光,双手绞着衣角,懦懦道:“我……我没有偷东西……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宋景乐眉头一皱,这丫头以前可不这样啊,怎么胆子变得这么小了?
他看了钟硕一眼,钟硕却是一脸茫然。
宋景乐饮了口茶,不急不缓道:“别慌,我又没说你是盗贼,你把头抬起来,我不太喜欢别人低着头跟我说话。”
香绯闻言,缓缓抬起头来,隐在面纱后的伤疤若隐若现,一双剪水的眸子里充满了慌张。
宋景乐微微一怔,心道:这丫头这般慌张,肯定知道一些事。
他道:“看你双眼浮肿,想必昨夜少夫人很不舒服吧,有没有请郎中来瞧瞧?”
宋景乐这话问的奇怪,钟硕却说道:“哪啊,她就是矫情。昨儿个我宴请朋友,她怪我不陪她去赏月,一直在闹脾气,我实在受不住了,所以送走他们后,才去了醉花……”
说到这,钟硕忽然停了下来,紧张兮兮地望着宋景乐。
宋景乐长长地“哦”了声,“原来是青楼躲清闲去了。”
熊瑛一听宋景乐话中有话,眼中透露出一丝厌恶,指着香绯说道:“一定是她偷了玉玦,她家中本就不富有,她爹还得了重病需要银子,说不定此刻玉玦已被她当了。”
香绯忙摆手,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我……我没有。”说着又将头低了下去。
宋景乐看着熊瑛那样子,眼中透出一丝寒意,这世上以貌取人的人可真多。
他略一沉思,向钟硕问道:“我记得钟伯父的房间,除了你之外,管家福伯也可以进去吧。”
钟硕点了点头,应道:“不错,不过你也看见了,这几天他病了,吃完药也就早早歇下了。啊……宋兄,你该不是怀疑……”
宋景乐打断了他的话,“我只是问问。胖子,我要在府中转转,你自个玩去。”
钟硕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任由他到处去逛了。
宋景乐对钟家并不陌生,他一路穿过长廊到了下人休息的地方。站在屋前,思索了良久,最后推开了福伯的房门。
门一推开,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
宋景乐抽了抽鼻子,治疗伤寒的药。他随手翻了翻放在桌上的药渣,却有些发愣,药渣之中除了桑叶、牛蒡子、连翘之外,还有治疗内伤的药。
怪不得自己方才把脉的时候,他神色不对,原来是受了内伤。
宋景乐将药渣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而后转到了西院。
西院是钟硕的住处,进了院门,就瞧见钟硕的夫人林芝言。她斜卧在贵妃椅上,身上盖着条毯子,手捧着卷书,也不知是在看书还是在想事情。
伺候她的丫头见宋景乐走了进来,惊讶道:“哪来的登徒子,怎敢擅闯少夫人的住处?”
宋景乐微微皱眉,这丫头中气十足,刚才杯盏掉落的瞬间,明显看得出她身怀武功。
林芝言听到丫鬟的喝声,向院门看了过来。
宋景乐眯眼打量着她,这女子生的一副狐媚相,怪不得钟硕会不顾其父反对,非要将她娶回来。
说起林芝言,世上没几个人知道,但说起潮音楼的玉芝,蜀中的人却都知道。钟硕几年前去潮音楼鬼混,一眼就相中了她,为了让她嫁入府,在背后做了不少动作,这不,月前才将人娶进了门。
宋景乐仔细打量了林芝言一番,心中却有了另一番计较。
忽然,他一个鹞子翻身,掠过院中的海棠树,提剑就朝林芝言奔了过去。
林芝言眸子一沉,手在椅上一按,身形如飞燕一般滑了出去。她落下的瞬间,双掌齐出,朝宋景乐攻了过来。
宋景乐脚下错步,剑在半空中一划,轻巧地躲开她的掌风,笑嘻嘻道:“没想到嫂夫人有如此俊的功夫。”
林芝言错愕,瞬即明白过来,朝身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那丫鬟得她授意,忽然大声嚷道:“来人啊,府里进贼了!”
这一声喝,惊得整个钟府的人都奔了过来。
钟硕古怪地看着宋景乐,眼神里颇有些怪责。
宋景乐拍了拍他的肩头,本想骂他两句,但一想到不能折了兄弟的面子,忍住了。
“跟你媳妇解释解释,我真不是什么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