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州城位于长江上游,当初彭大雅任四川制置副使期间在城东十里处的钓鱼山上筑钓鱼城,此山突兀耸立,地势险要。山下嘉陵江、渠江、涪江三江汇流,南北西三面环水。后余玠复筑,移合州治及兴元都统司于其上。钓鱼城分内城和外城,外城筑于悬崖峭壁之上,内城有丰富的水源和良田,整个合州内,耕战结合,可攻可守。
城门口盘查甚严,好在宋景乐早有准备,他递了个牌子过去。
那盘查的士兵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便放行了。
沈苍梧看得清楚,宋景乐递过去的牌子是小王爷赵钰先前给他的,巡检司巡检使的腰牌。
入了城,宋景乐发现并没有自己先前想的那么糟糕,城中百姓井然有序,叫卖声不断。街上时常有巡逻的人马穿过,偶尔也会停下来,嘱咐百姓几句,要小心之类的话。
宋景乐不由得对合州知州王坚起了好奇心。
沈苍梧见他眉头深锁,便说道:“去年二月的时候,蒙哥兵分三路攻我大宋,中路忽必烈攻鄂州,兀良合台从交、广带兵北上,欲与忽必烈会师;东路塔察儿进攻荆山,以此牵扯我大宋兵力;西路便是蒙哥亲自带兵,进攻川地。至今,CD及川西北府州均已被蒙军占领……”
宋景乐回过神来,叹道:“蒙哥自傲,恐怕也没把钓鱼城及王坚放在眼里,可他哪想到这合州城是块咬不动的骨头。”
他挑眉,“要是有可能,真想跟这位王大人做个朋友。”
沈苍梧眯着眼睛瞧他,“你又不是没见过他。走吧,先找个客栈,然后去找刘景秀比较要紧。”
宋景乐微微一愣,挠了挠鬓角——我见过他?我怎么不记得了。
两人先前也来过合州,对城内并不陌生,刘景秀的府邸在城东,距离钓鱼城不远。宋景乐思索下,便在刘府附近找了家客栈。
一进入客栈,店小二见两人身负利器,知晓是江湖人,似乎并不想两人进入,“客满了,两位客官去别处吧。”
宋景乐脸色顿时就不怎么好看了,声音里透着丝不悦,“小兄弟,我们一没偷二没抢的,为何不让我们住店?你说客满,可我明明瞧见这客房很多是空着的。”
店小二嘴巴张了张,却又恼道:“客满就是客满,你这人怎么这么烦人?”说着就把两人往外推。
沈苍梧见宋景乐白色衣衫上,多了个油腻腻的手印,心道:糟了!
果然,转眼一看宋景乐,就见他一脸地嫌弃,正死死地盯着那伙计的手。
沈苍梧伸手,拽了拽宋景乐。
宋景乐回头看了他一眼,摇头,语气平静,淡淡道:“我可以不住店,但,这件衣服,你抹上的油印子洗不掉,因此你需要赔我衣服钱。这衣服底布是苏南的白缎,绣花是岭南的绣娘花了三个月的时间绣的,用了一千五百两银子,我不多要你的,给一千两即可。”
沈苍梧忍不住皱眉——你也太能胡说了,这件衣服明明就只用了三百两,而且,还是你准备丢掉的。
宋景乐眨眼——这店里肯定有古怪。
沈苍梧不想多惹是非,毕竟他们的目的不在此。但这店子在刘府旁边,还这么古怪……
“铿锵……”
一声清啸,沈苍梧的凰羽剑已经驾到了那店小二脖上,剑身上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寒意,惊得那店小二牙齿直打颤。
“你……你……你们要做什么!”
宋景乐斜了他一眼,“不做什么,住店而已。要一间上房,另外……”
他指了指门口的马匹,“给它俩喂饱,要好草料。”
店小二面如死灰,真怕沈苍梧手一抖,自己就身首异处,慌忙点头,战战兢兢把二人往楼上领去。
一上楼,宋景乐便明白店小二方才为何那样了。
这客栈中没有一个江湖人,但住的都不是普通人,在听到二人上楼的脚步声时,有人探出头来瞧。
宋景乐从那人身旁经过时,心里突的跳了下,对方是个高手,有意收敛了气息。而那些没有露面的住客,不少都身怀绝技,刻意隐藏了内力。
沈苍梧捏了捏宋景乐的手——会不会是各方的探子?
宋景乐不解——探子?不会吧,合州城王坚守的跟铁桶似的,怎么可能有探子在?
沈苍梧翻了个白眼——皇宫内都有各方安插的探子呢,更何况小小的合州城。
宋景乐轻轻咳了声——或许吧。
两人进了房中,店小二神情很是奇怪,似乎欲言又止。
宋景乐皱眉,难道真的像刚才自己和沈苍梧猜测的那般,这客栈里住的是探子?可为何他刚才阻止自己住店?
店小二瞄了眼沈苍梧,忽然比划了几下,又眨了眨眼睛。
沈苍梧忽然就明白了,从怀中取出个盒子,盒子里装的是文房四宝,十分的小巧。
店小二长长地舒了口气,接过东西,一边写一边向两人问道:“两位客官是外地人吧,有没有什么忌口的,小的好去准备吃食。”
宋景乐摆手,“没有忌口,只要不是太辣就好。”
店小二点头,将写好的纸塞进沈苍梧手中,应了声好,便下楼去了。
待他一走,两人打开纸条瞅了一眼,都愣住了。
“近日有大事,两位千万小心。”
宋景乐瞧了那纸条半天,咬牙切齿道:“我怎么觉得是师父又玩我们呢?”
沈苍梧摇头,拿过纸条放在手心一团,再展开,纸条便碎成了粉末状,随着窗口的风飘去了别处。
吃过东西后,两人略一商议,决定由宋景乐只身去刘府,沈苍梧留在客栈接应。
宋景乐下了楼,特意在客栈内溜达了一圈,根本没瞧见刚才那个小二。
他略一思索,旋即放下心来。就算客栈中住的不是常人,想伤沈苍梧,还是有些困难的。
半刻钟后,宋景乐站在了刘府门前。
“劳两位通报一声,在下有事要见刘大人。”宋景乐向门口的家丁说道。
那两人看了眼宋景乐,问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可有拜帖?”
宋景乐道:“金陵宋景乐,拜帖没有。”
年长一点的那人一听是金陵来人,只当是刘景秀先前在金陵时官场的朋友,也不敢怠慢,便让宋景乐稍等一会,自己去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