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怅并没有说谎,他真的是刚到。
在和卓非凡短暂商议之后,两人便在小巷前分道扬镳——卓非凡抱着剑独自去往了吃酒斋寻找蔺一笑,顺带着打算与蔺一笑交手一场;而铁怅则带着蓝三前往了街吏亭,毕竟蓝三是个江湖人,而像他这样的江湖人早就把自己的户籍忘到了十万八千里开外,与传统意义上的流民毫无半点区别。在八街内倒是毫无半点问题,但一旦出了八街,他的户籍问题却会给他自己以及铁怅带来不小的麻烦,因此铁怅只能先带着他去街吏亭,把他登记在册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戌亥八街人”。
登记的过程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折,毕竟虽然这几日里发生了不少事,但事实上铁怅离开戌亥八街连十日都还不到。坐在街吏亭里批阅公文的卓越看到铁怅的身影时也很惊讶,他惊讶于铁怅居然这么快就回到了八街之中,并且还换上了一身看上去英武不凡、并且自己颇为眼熟的行头。
一头雾水的卓街吏刚刚放下手中毛笔拱手道了一声铁兄,铁兄便已经指手画脚地吩咐着街吏亭里充当衙役的黑袍们带着蓝三去了库房。卓街吏还未来得及喝止铁前街吏的逾矩举止,自己却已经被铁前街吏从街吏亭中拉了出来,一路云里雾里地被拉到了吃酒斋之中——当然,当他看到吃酒斋后院里自家二哥正和蔺一笑相对而立的那一刻时,他便立刻安分了下来,坐在了辛词辛曲的那张桌子旁端起了酒杯。
“吃酒斋的牛肉果然一绝,不但刀功了得,肉质也经过了精挑细选,配上上好的香料与美酒,难怪铁兄八街之中独爱此店。”
一袭华服头戴高冠的卓越和过去看上去并没有太多的区别,他那张俊秀的面孔上永远带着正直与严肃的神色,此刻正端着酒杯与坐在身边的铁怅碰了碰微笑道:“只是牛肉和美酒常见,这一战却是天下难得,若不是铁兄方才将卓某生拉硬拽至此,只怕卓某还真要错过家兄与蔺天王的这一场旷世之战了。”
铁怅也端起了酒杯,同时松了松自己的腰带,那腰带勒着轻甲实在是让他觉得有些不适:“卓兄说笑了,铁某武艺平平,若无卓兄在一旁解说,只怕连这两位的动作也看不清,只能权当是来看个热闹——闲话暂且不谈,在卓兄看来,到底是蔺二武功更胜一筹,还是卓二公子剑法更超凡卓绝几分?”
卓越看着院内暂时停手的两人,略一迟疑之后终于摇了摇头:“卓某不知,家兄已有多年未曾在卓某眼前全力出手,而蔺天王之虎威卓某也只堪堪窥得一二,若是卓某妄下断言,只怕反而会闹了笑话。”
“这位公子,就在下看来,只怕还是卓二公子要略胜一筹。”
两人说话间,一旁的赵伯却忽然向着这边凑了凑,恬着脸笑道:“卓二公子乃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剑圣,年少时手中三尺青锋便连斩三名欧罗斯成名已久的剑客,此后登凌云山、破唐门剑、斩两百匪,成名之事不胜枚举,并且每一件都堪称惊为天人的壮举,蔺天王纵使武功超凡,但终究是没有遇上过真正的高手,未必就能比卓二公子更强啊!”
铁怅和卓越齐齐回过了头,后者眯着眼镜有些疑惑地看着赵伯,前者则摸着下巴上下打量了赵伯与其余三人一会儿。少顷,他才终于长呼了一口气,咂吧着嘴摇头道:“看来你们被蔺二揍得很惨。”
赵伯有些尴尬地咳了咳:“蔺天王的确指点了我们一二——”
“你就算把卓二吹到天上去,卓三也不会因此对你们高看半分的。”
赵伯的话还没说完,铁怅便打断了他的话:“就算你装作不认识卓三公子也没用,他不吃这一套。”
赵伯的脸色更加尴尬:“哈哈,受教了受教了......”
“还有。”
铁怅的话显然还没说完,他指了指赵伯腰间的刀鞘,又一次摇头道:“奇刀崖都没了,就别在刀鞘上刻奇刀崖的图案了。我知道这种图案很少见,只有奇刀崖自己人才能看懂,并且能在刀鞘上刻奇刀纹的只有最核心的弟子,这是荣誉的象征——但这天下何其之大,保不准哪个小酒楼里就会跳出来一个年轻人,指着你们的刀鞘毫不留情地道出这是奇刀崖的......”
铁怅喋喋不休的话语在赵伯耳里听上去简直犹如惊雷,几乎是下意识地,他骤然站起了身,手也不自觉地按向了自己的刀柄。只是下一秒,一柄四尺有余的奇特长剑却骤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甚至他刚刚握住刀柄,那长剑的剑尖便已经点在了他的咽喉之上!
“这位仁兄,你还是莫要动那些小心思的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