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从谦面有难色,眼睛看向窗外,似是有所顾虑,他定定神说:“芸娘,原来母亲定下的是绛州安家长房嫡出大少爷。”
钱妙芸脑中像炸开了似得,猛一下睁开眼睛,单手撑在软榻上,身子前倾,急急问道:“绛州,绛州不是娘亲的家么?”
钱从谦说:“是啊。”
“我听说,这门亲事是母亲做主定下的。难道说,安家和娘亲有什么故交么?”
“你竟不知道么?也对,你那时尚且年幼,妙善一直在山中……怎么可能知道。安家,正是母亲的外祖家。”
“外祖家,怪不得怪不得啊,想必母亲定是觉得这是门亲上加亲的喜事,所以定下了。父亲如今毁了婚约,又致母亲于何地呢?”钱二说着,不禁落下泪来。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好一阵子静默不语,只是抬眼看向钱从谦,那双眼睛中满是哀痛。
钱从谦看着这双泪盈盈的杏眼,想抬起嘴角安抚微笑,却发现做不到。是呀,父亲此举何曾想过母亲呢?王氏在他心里,本是个虚无缥缈的形象。可是生母姨娘却在佛堂为王氏日日祈福,打从小姨娘就告诉自己爱护芸娘。姨娘絮絮叨叨每日说起最多的人,就是王氏。王氏对她种种关怀,善意。钱从谦自然心中埋下了这颗种子,此时说起王氏,心中不禁感慨万分。
他略想了想,补充说:“还有一事,你可知父亲为何吩咐今日带你出府游玩?”
钱二微微阖上眼眸,哑声说:“可是为了补偿我?”
钱从谦说:“补偿,可能有几分这样的意思,但至少不是主要目的,今日安家人前来拜访父亲,父亲怕是早已想好对策。”
“拜访?为何?不是已毁了婚约么?”
钱从谦怜悯地看着钱二,说:“父亲的确早有这个想法,只是打算今天做而已。”
“今天做!”钱二失声问道,心下一惊眼前一黑。钱大老爷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在这当口作出毁约之事,定是为了侮辱人!又听说安家败落,钱大老爷是那墙头的草,安家此时是墙倒众人推,钱大老爷怎么会不搭把手。
怎么会善了!
想到这里,钱二说:“他为何要做这样不给人颜面之事!结亲不成反结仇,这是为何!”细白的手指嵌入软垫之中,印出了深深地痕迹。
钱从谦眼神有些闪烁,眉心蹙起深深褶皱,说:“听说,母亲和安家,似是有什么渊源,可能……只是听说,不一定是真的。”钱从谦面有难色,似是而非的说到。
“就为了这捕风捉影的事?是了,父亲惯来心胸狭窄,就是没影的事也记着。何况这,这你也知道,恐怕是众所周知的事呢?”
“芸娘,也不是众所周知,我是特意查了,才得知此事。”
“二哥查了就知道了。那后院众多姨娘也并非等闲之辈,恐怕这期间少不了她们兴风作浪。”钱二面有哀容,心灰意冷。她说:“这时回去也来不及了吧?”
“听说是早上去的,何况芸娘就算你在府中也无可奈何啊,虽说如此损了母亲的颜面。可若是你因此事,同父亲顶撞,失了父亲宠爱,又能落下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