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二木呆呆,有些失望。心想自己和她们几个可不一样,自己可是熬着夜认真读了诗三百首的,虽说跟别家的小姐们不能比,可跟自家这几个,那可是绰绰有余。
现下看来,夜白熬了。
到点下课,钱二摆好桌椅,向夫子欠身行礼,这才转过身去,就听耳边传来一声:
“二小姐,留步。”
是不是看出我平日的用功了?
“二小姐,你跟着我也学过许久,我们师徒情分自然不一般。”夫子说,钱二懵懂地点头,杏眼圆圆带着几分疑惑。夫子微微笑了,伸手动作极为亲密,抚过钱二的头发,说:“这世道不太平,你向来爱出门玩的。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世道不太平,从钱二出生起,就听人说这世道就不太平。可见这世道,基本上没太平过。因此,钱二也就不以为意,但语气恭谨说:“是,我都好久没出门了。”
这件事过去了,钱二也就没当回事,一心一意等着钱从谦带给自己消息。谁知,消息没等来,钱从谦却关了禁闭了。
钱二赶忙派白茯去狮子楼转转,让她带着一匣子碧玉团糕。没多久,白茯就空手回来,她说这事传得可广了,哪怕随便问个小丫头都说的是有头有尾。
这话要从钱大老爷离家那天说起,钱从谦和钱大老爷闹不和,书房里直接吵起来,钱从谦出来的时候,有下人看到他额上青肿。钱大老爷没多久就出门访友去了,只是吩咐限制钱从谦的活动范围,可能是钱从谦见钱大老爷不在,大着胆子就想出门。结果没出大门就让管家带着护院绑了,直接关进祠堂了。
这,钱从谦难道是为了王氏抑或自个才同父亲大吵一架的么?钱二心中愧疚难当,决定今夜锁了院门之后,夜探祠堂——救钱从谦于水火之中。
是夜,钱二事先说自己精神不佳,吩咐丫鬟婆子们都早早安歇,没人敢随意走动打扰。
红袖守在内室,钱二重新挽了发髻,换了身暗色流云纹饰的男子长袍,还有双鞋底厚厚饰流云纹靴子。照了照镜子,颇有几分清雅贵公子的气质。
再一检查,匕首,四个肉包,一兜子金叶子,还有几个怪莫怪样的钥匙,每个钥匙约手指长短,粗细不同,质地非铜非铁,黑黢黢的。
好的,一二三四,没忘带东西。
推开窗,躬身助跑,踮脚,轻轻巧巧跳出了窗。红袖小心翼翼半合着窗,蹲坐在下,目光灵活打量四周,侧耳细细倾听周围的声音。
钱二翻过花墙,钻过狗洞,抄近道,走小路。她一路上小心翼翼,脚步轻盈跟猫似地,怀里还紧紧抱着包裹。
终于,祠堂就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