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厚重的木门大敞着,烛火闪烁,空无一人。
钱二轻盈翻过院墙,侧着身子一看,轻轻咦了一声。
不在祠堂么?白跑一趟?
抬头看向长案上摆着的几张黑黢黢的牌位,钱二双手合十,神态虔诚默念:“祖宗在上,我来看看哥哥,无意惊扰,善哉善哉。”
夜,极静。
钱二迈步而入,空荡荡的祠堂回响着一声声脚步的声音,钱二吓得停住了脚,不可控制地抖了抖。深吸一口气,双手抱紧包裹阿弥陀佛无量天尊如来佛祖轮换着念个不停,试图驱逐心中的恐惧。好一会,钱二才缓过神来,轻声叫:“钱从谦!钱从谦!”
她虽声音极小,可是在寂静的空间中不断产生回音,细弱抖抖索索的女声听起来更加诡异。叫了两句之后,钱二觉得更害怕了。
算了,俗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何况况,我跟钱从谦也没啥关系啊。明天白天再来也是一样的,饿他一晚也没什么。
钱二边想着,边抖抖索索一路小跑,没跑出几步,一阵大风,哐镗一声大门关上了。
钱二吓得闭上了眼睛,大声说:祖宗在上!我错了我错了!
“错哪了?”
钱二突然听见有人问,吓的嗷的一声大叫,“救命!”猛地跳起两步,趴在实木大门上,用力推着,可那门十分沉重,钱二本就是闺中柔弱女子,哪怕是用尽全力一时之间也奈何不了它。
又听见人笑,说:“芸娘!你怎么不来看我?”
钱二没理那声音,依旧用力推那门,可惜门还是纹丝不动。钱二声音发颤,强做勇气,声音细弱的跟猫叫一样:“要怎样你才放过我!有你这么当祖宗的么!为什么跟我过不去!有什么好笑的……”
钱从谦:……有那么可怕么?现在说明自己的真实身份,没什么额外的危险吧?
钱从谦十分惭愧,说:“芸娘,我是钱从谦,刚才我……”
“钱从谦!你脑子有问题么?”钱二转过头气气呼呼的说,仔仔细细周边一瞧,没人啊,连个影子都没的。钱二说:“你怎么证明!你人呢?”
钱从谦:“我在后面,我被锁在柱子上了,你有没有带晚饭给我?”
钱二慢慢走过去,绕开柱子,果然看见钱从谦被一条两指宽的铁链捆在圆柱上,钱二快走几步,打量一番,额头间还肿着,看起来十分憔悴。钱二二话没说打开包裹,拿出那几个似铜非铜的钥匙,一手举着锁,一手小心翼翼地活动着。
钱从谦虽被捆着,如此狼狈的情形之下,他倒是从容不迫,温声问:“芸娘,你怎么来了?”
钱二可没他这样健忘,还记得刚才自己被吓得半死,狼狈不堪的模样,心中愤懑,口气冷冰冰地说:“走来的。”
钱从谦愧疚更甚,十分讨好地说:“芸娘,我打听到好消息要告诉你!想不想知道?”
钱二:“爱说不说,说晚了我可没兴趣听。”
钱从谦连忙倒豆子似得,巴拉巴拉说个不停:“母亲给你相了一门新的亲事,是知府田德仁的嫡次子,听说他人品贵重,这不去年去年就考中了进士。”说着,低头认真打量了钱二的神色,见那眉目间尚且带着几分稚嫩的少女神态平平,钱从谦有些不解小声问:“你,开心么?”
钱二神色不变,按理说像她这样大的女孩子不是定了亲,便是百家求娶。可从前家里没有主母,父亲也不关心这个问题,前几日刚刚得知自己的婚约,来不及有什么想法,结果转瞬就没了。现下,看来此事是要定了,钱二心中有股奇异的委屈感,但她不知道是为什么,明明一切都很好。
难道是为了母亲鸣不平?
她不知道,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