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不乐意,签了这终身用工合同,钱夫人也不能随随便毁约。只好硬着头皮拿起手段,软硬兼施整治了一番,这才有点起色。可偏偏这个时候,园子里有起了谣言,说是钱大老爷怕是不会有子嗣了。虽说是莫须有的事,可随着钱大老爷的年纪增长,钱府新生儿数量从有到无,近几年也没听说过谁有喜事了。可也不看看,钱大老爷近些年见天的出外行商,人都不在哪里能有孩子呢。可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原本捕风捉影的事,偏偏三言两语口口乱传,到像是个不能说的事实了。钱夫人,诺大的钱府,众多管事仆从有脑子的都会想想,钱大老爷百年之后自己何去何从。
这时候,有儿子的几位姨娘明霎时显有了明显的优势,孙姨娘察觉到了这个,远交近攻联合三少爷生母,多次给钱夫人制造麻烦。大少爷生母更是狂的没边,数次害的钱夫人当着众人面子下不来台。
钱夫人更加着急了,求医问药,什么手段都用。还不敢让钱大老爷发觉,其中劳心劳神自是不提。
这样水波暗涌的时候,钱夫人竟然还有心操劳自己的婚事,简直算是继母典范了。
钱二一阵心烦,难道钱夫人觉得这桩婚事引得孙姨娘争夺之心,为了得到这门锦绣良缘,自己就会为此投诚于她?
可问题是钱二的投诚与否,不是她妄自菲薄,她在钱大老爷心中的分量,怕是近乎于无的。
还是说,孙姨娘明明起了争夺之心,却没有得到结果,遭了众人笑话,钱夫人可以由此得到什么其他好处?
总归,钱二左思右想这桩婚事于自己不但没有一点坏处,反而使好处颇多。不妨边走边看,若是成事自己解决了婚事;若是不成,钱夫人孙姨娘起了嫌隙,于自己也没什么不好之处。
毕竟,钱夫人若是一直做大,自己的这点用处也没那么明显了。
话虽如此,可自己也的确不想卷入后院风波呀。
“小姐,柳姨娘还等着呢。”
翠竹轻声发问,钱二一个机灵,连忙说:“请姨娘进来,上甜茶,我记得柳姨娘最爱喝果子甜茶。”
翠竹应声行礼,轻轻地退了出去。
不多时,一个身段纤弱的妇人缓步而来,她看见钱二有些局促地行了礼,语调低柔,带着几分羞涩小声说:“二小姐,妾,妾身来送袜子。”
钱二淡淡地打量着眼前的妇人,发间簪一只鎏嵌如意翡翠银簪,虽说这翡翠翠色浓郁,可看那款式至少也是十年前的样式。那簪看起来却很新,想必是主人常常保养抑或很少佩戴的缘故。
柳姨娘面容中带着几分羞怯不自在的神色,她看起来很是年轻,完全看不出她已有个即将及笄的女儿了。
柳姨娘拿出几双袜子,一一展示给钱二看,绣工精致绣了梅兰竹菊的图样,雅致精美。
钱二心知她来此毕竟还有其他事,但并不去问,只是请她坐下喝茶。才喝了半盏茶,柳姨娘就放下茶盏低声说:“二小姐,妾身无意间听老爷说起,田二公子的事,特意来告知您,”才说了半句话,柳姨娘的声音愈来愈低,已经听不见声音了。钱二面上佯装不解,心想这件事怎么全都知道了,难道说已经定下了?
柳姨娘久久为听见钱二回复,大着胆子抬头望一眼,又低下头说:“孙姨娘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没头没尾的,柳姨娘说了这语焉不详的几句话,匆匆地行了礼,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