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还暗着，一层轻薄的雾气笼罩着这里，天空中星子寥落，孤零零的有几分凄凉。天色尚早，广安城还没醒来。钱府却早已亮了灯，锁春堂也不例外，今个是四月初九，正是钱夫人所说——田大人嫡长子大喜之日的前一天，田大人老宅远在广安阜县，今日晨起赶路大抵午后就能到达。这距离，虽说不近，但也不能算远。

自打钱夫人嫁入府中以来，后院连个苍蝇都飞不出去。听闻这次公费旅游，满院子的丫鬟婆子都暗暗盼望着主子带了自己去。毕竟那可是田知府祖宅，又是嫡长子大婚，不知有多热闹呢。

钱二昨日从影秋亭回到园子里，就已安排好了出行人选。原本打算带着红袖刘嬷嬷琥珀，但是后来一想，绿墨白茯一个都不带，怕是夫人孙姨娘会察觉什么，但是若只带着一个，也怕她耍什么花招。不妨，绿墨白茯都跟着，一个是孙姨娘，一位是钱夫人，两边也好平衡一番。平日里，瞧着绿墨白茯也没什么交流。若真的倒霉了遇上孙姨娘出什么昏招，白茯代表钱夫人也能抵挡一二。另一边，也是一样的。

这样想着，钱二当即决定了，带上白茯绿墨还有红袖。

一一吩咐下去，绿墨白茯倒是面上不显什么，只红袖蹙了蹙眉头，不只是想些什么。

钱二也没有问，她还有其他事吩咐。

得了命令，人也渐渐行礼散去。红袖与绿墨一起整理妆奁行李，白茯没事人一样自己退了下去，缎儿跟着看，说是见着她进了狮子楼的大门了。

小花厅，静寂下来。

刘嬷嬷看了眼琥珀，吩咐她在门口守着。琥珀行了礼，规规矩矩地向外走，钱二喊住她，说：“琥珀，我这里还有一匣子水晶松仁糖，给你拿去玩吧。”

琥珀一叠声地谢谢小姐赏赐，捧着糖食高高兴兴地出去了，竹帘又打了下来，花厅光线霎时暗淡，空气中浮动着若有似无的雅致香气。

刘嬷嬷见彻底静了下来，这才轻声问道：“芸娘，前几日狮子楼才送来的春衫，这次去要不要都带上呢？”

钱二听了，冲着刘嬷嬷微微一笑，温声说：“奶娘，这些你看着办吧。我特意留你，也是有事要说。”

刘嬷嬷弯下腰，小声说：“芸娘，可是有什么不妥？”

钱二见了，忙伸手拉住刘嬷嬷，说：“奶娘，此处也无他人，你快坐下吧。”钱二的手牢牢地按住刘嬷嬷，无法刘嬷嬷只得坐下了。

钱二神色微敛，眼中闪过些许莫名之色，轻声说：“早先让奶娘提前收拾的春衫可都收拾好了？”

刘嬷嬷说：“可是二少爷给您做的那些？不仅是春衫，荷包熏香球那些全都备齐了，随时都能穿。”

钱二面上微微露了笑，说：“夜里避着人，您亲自拿过来……我可不敢穿着绿墨看管的衣衫。”

刘嬷嬷说：“好，今天夜里是翠竹值夜？要不要换做红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