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了一阵,许是这一路车马劳顿,钱二渐渐感到一阵晕沉沉,心中茫然,仿若踩着云朵,周遭一片软绵绵的,如梦如幻不知神游到何方了。
等钱二再次醒过来,乌金西落,天色已渐渐暗了。
“我怎地睡了这么久?”钱二喃喃,卷着锦被坐起身来,这才觉身体僵硬,哪像是休息过的,累的仿若是做了什么体力活一般。
钱二看了看这沈漆色罗汉床,又伸手按了按软塌,心道,许是罗汉床睡得人不舒展,才会感到这么累。
钱二晕晕乎乎,静静依靠在缀着杏黄色流苏的缎面迎枕上,眼神呆滞地望着茶盏,不知在想些什么,还只是单纯的发呆。
“小姐,您可睡的好了?”绿墨轻柔地掀开帘子,转过那六扇花鸟屏风,只见罗汉床上隆起一团,天光昏暗,竟是骇了一跳,“啊,原……原来小姐已醒了,婢还以为……小姐,既是醒了,不若让婢服侍您更衣,怕是不多时该去东厢给夫人请安用膳了。”
钱二这时眼神才有几分神采,她抬手打了个哈欠,轻声说:“好的,红袖,白茯呢?人都去哪里了?”
绿墨轻轻笑了,温声软语仿若哄孩子似得,说:“红袖姑娘在门外候着呢,还不是怕招了小姐的眼,负荆请罪呢。”
钱二哂笑,侧过脸又想起这样暗,绿墨怕是看不清楚自己脸上神色,但还是敛色,冷声说:“让她进来,红袖什么都过得去,就这一身小家子气,怕是和我学的。”
绿墨福身,说:“小姐!您可别因了红袖这样讲自己,你可是钱二小姐,皇商嫡女。可不一般呢!婢这就去请红袖姑娘进来。”
钱二听了她的话,忙配合着一阵得意洋洋的笑,说:“还请她?叫她进来!”
红袖面上挂着小心翼翼,进了门,绕过那扇花鸟屏风,福身行礼,小声说:“小姐,婢服侍您更衣。”
更衣梳洗之后,钱二换上了葡萄纹藕荷色对襟比甲,下着芝兰香草纹饰软烟罗纱裙,挽了垂髻,簪了一只西洋琉璃紫藤萝流苏簪。钱二身量高挑,这么一装扮,整个人看上去清雅婉丽,不见半分烟火气。
待这一通收拾打扮之后,绿墨捧着香囊团扇过来,见了更是赞不绝口,直说:“小姐青春妙龄,如此怕是夫人婆子们见了都错不开眼了,何况……旁的人呢。”
这一番吹捧,任是那个待嫁少女听了都挑不出个错来,那言语之中的小小调侃,钱二听了,忙做出一副娇羞少女的模样,嗔怒:“绿墨,说什么呢?什么旁的,左的。夫子说了,这闺门女子最重要的是贞静贤淑,这贞静是讲……算来,不说了省得误了时辰。你们几个,不要再讲那些乱七八糟的,真是羞煞人了。”
绿墨低头掩唇一笑,语带笑意,说:“是的,婢可记住了。”
“小姐,婢伺候您用膳。”红袖眼瞅着钱二正要出门,自己跟上去,小声说了一句,面上满是委屈之色,一副楚楚可怜地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