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就听见耳边传来轻轻地一声,原来是钱二将茶盏放在乌木桌上了。
“绿墨说,打从早晨起就没见着红袖了?你可见着红袖了?”
红袖,对呀,这个可以说!
看来这事情不成,红袖就是拿捏小姐的手段了。自己先把这事说出来既表示效忠之意,又不得罪钱夫人。
毕竟,这红袖可是田夫人的人抓着了。
白茯又喝了一碗茶,说:“婢见着了,听闻红袖偷了个什么珊瑚宝石,被田家仆妇抓走了。”说罢,又看钱二面上表情难看,忙补充说:“当然,红袖不是那种人,怕是误会了。”
钱二眯了眯眼睛,定定地看着白茯,眼见白茯所说声音越来越低,可她并无躲闪之意,看来此事怕是真的了。
偷了个珊瑚宝石?
钱二当然全然不信,可她这样傻愣愣地跑去找田家要人,怕是要不到人的。此事,只能通过钱夫人运作,看来此事与昨夜之事的联系密不可分。
这是冲着自己来的,只怕红袖要吃苦头了。
钱二心中焦虑,但也不敢冒然行事,细细盘算一番,不多时等到绿墨回来了,这才装作讶然地说:“什么?找不到她?”
钱二站起来,端了杯茶递给绿墨,说:“你也辛苦,喝些茶吧。”又冷下脸来,说:“红袖这贪玩的孩子性情不改!不知道去哪里顽了!任她玩够了回来,不知道要闯下多大的祸事,不行!我去拜见太太,请太太处理这事。”
东厢
品竹站在帘外,轻声回禀:“太太,二小姐来了。”
方嬷嬷亲自打帘出来,面上亲亲热热,虚扶着钱二,请她进来。待钱二在那乌木錾吉祥如意纹圈椅上坐定,这才开口:“品梅煮茶来,小姐要吃些什么茶?这天气愈发地热了,喝些清茶降降火气也是很好的。”
钱二说:“嬷嬷也看出我有火气了?我真真的气死了,红袖不知道跑到哪里顽去了!我吩咐绿墨去寻她,竟是找不到!这才想着禀了夫人,请夫人教我,若是不管不问的,她冲撞了那位夫人小姐可如何是好!”
方嬷嬷说:“品梅端盏碧螺春来!二小姐,您想得真是周到,可夫人还睡着,这不品兰已经打理好了,等夫人醒了,我立即将此事回禀夫人,也不让您心忧。”
钱二想这是想哄自己,又说:“不碍事的,我就在这里等着罢。不是不信嬷嬷,这事我这心中安定不下来,没得办法。我回去了也是心中忧虑万千,不若在这里等着母亲,心也稍安。”
方嬷嬷抽了抽嘴角,只得说:“可不是,”转身看着品梅说:“将刘夫人送来的——金陵城大红漆器八珍果子攒盒端上来!”
……
这样吃吃喝喝,不多时钱夫人便“睡醒了”,听闻钱二正在外间等着,忙呵斥道:“乳母!芸娘来了,你就只叫她空等!她惯是个可人心的孩子,没得大事怎会叨扰人!”
这一通指桑骂槐,听的钱二直想发笑。可不是么,红袖说破天了也不过是个丫鬟,怎么为了她就敢打扰母亲午休了,这可算得上是不孝了。
钱二也不肯吃着暗亏,温声说:“母亲,不过是个丫鬟!我怎么会为了她吵闹母亲,只是芸娘想着,这可是田大人祖宅啊,这达官贵人夫人小姐众多,虽说红袖惯来谨慎小心,可是这大家规矩极重,若是不知道的冲撞了谁也是可能的。一个小小的红袖,若是让旁的夫人小姐以为我们家里没有家法规矩了,可如何是好!说说我也就罢了,我幼时丧母,没人管教的。可您可是真真簪缨世家的嫡亲小姐,若是因了这平白辱没了您,这可真叫芸娘万死莫辞了!”
钱夫人一噎,只得说:“芸娘,真是贴心,母亲这就去请了田夫人!”
钱二低眉顺眼地说:“母亲仁慈,芸娘扶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