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春堂
庑廊下两个叽叽喳喳说闲话的小丫头,其中一个发间扎着粉色缎子的说:“不知小姐陪房要带那几家去?”
水蓝色缎子的小丫头得意一笑,半掩着嘴说:“干娘定是要去,小姐说要几个跑腿的小丫鬟,干娘就勾了我了。盛儿,小姐瞧了我,还赏了我一匣子糖吃。”
盛儿有些傻乎乎地说:“锦儿,都有些什么糖?可是前几日琥珀姐姐吃的西洋糖?”
还没等锦儿回答,就听见一个严肃的声音,说:“在这里乱嚼什么舌根,跟谁学的规矩!”
锦儿看着眼前人,一时之间不知怎么称呼了,只说:“姐姐可是那位新来的松花姐姐?”
松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低声斥道:“这次算了,下次再碰见你们俩,甭怪我不讲情面了。”
“是。”锦儿,盛儿老老实实答话,眼瞅着松花高打紫竹帘,进了内室,她俩小声说了句什么,各自散开了。
钱二仍是那副懒洋洋地模样,她歪倒在罗汉床上,背靠着沉绿色暗菱格纹云锦迎枕,一手捏着根宣州兼毫笔,一只手压着桌上厚厚地账册。她身畔站着刘嬷嬷,刘嬷嬷手中也拿一本账册,似乎二人正在对账。松花方一进门,便透过水晶珠帘见到此种情形,轻声问:“小姐,杜松,刘十三已在小花厅候着您了,珍珠在小花厅招待着。”
钱二抬眼看着松花,说:“去小厨房吩咐下去花十两银子置一桌酒席,留他们用过午膳再走。”
紫竹帘复又打起,进来个身穿雪青色素面旧褙子的人。钱二看了一眼,心想这是谁穿这么寒掺,就见她转过身来,小走几步,扑腾一声跪下了,钱二这才看清楚那张清秀文雅的脸,原来是有些日子没见的绿墨。
钱二见她跪下了,心中烦躁,实在是不愿意理会她,心想前面的帐还没跟你算清楚,现在就冲到我面前装可怜来了。
这样想着,也不叫起,静静地继续看账本,就跟没看见没这一出似得。松花的确聪明,见此虽说不知事情的前因后果,却也不多一句嘴,端庄地行了个礼,躬身退下了。
刘嬷嬷则是因为钱二所说,心中自然也烦着绿墨,见她一进门二话不说直接跪下了,心想没腾出手来拾掇这绿墨,她该不会以为小姐性子良善,遇到这事只想着冷一冷她。刘嬷嬷想到这里,小心地打量着钱二面上的神色,却发现钱二仍旧是懒散的样子,只是眉目间隐约笼罩着一层烦躁。刘嬷嬷心想,小姐该不会打算这事就糊里糊涂地过去算了吧?可不能如此,听小姐所言那天之惊险,虽说不能明白地找出绿墨有什么问题,但她也绝对不是清白的,早先就和孙姨娘眉来眼去多时,还不知道做了多少昧了良心的坏事。
不行,可得劝劝小姐收拾了绿墨这吃里扒外的东西。
“小姐,时辰差不多到了,这会功夫我陪您过去吧。”
钱二合上账本,伸了个懒腰,说:“那走吧。”
眼见这两人就要离开也不与自己说半句话,绿墨终于急了,她膝行几步,跪在水晶珠帘前,哭诉:“小姐!可不要信了奸人的谣言,婢是清白的呀。”
刘嬷嬷掀开水晶珠帘,带出一阵清脆地声响,说:“小姐,这边请,小心别被脏东西绊了,摔着您了。”钱二顺着刘嬷嬷地手走出内室,对绿墨的哭诉充耳不闻,也不去瞧她一眼,好像她就是不存在一样。绿墨还欲说些什么,刘嬷嬷一声呵斥打断了她的话:“再弄出半点声响,看我今天不打断你的腿!白茯,翠竹!还愣在外面做什么!进来将这背主的贱婢送到老魏那里去!”
绿墨一愣,眼中顿时淌出眼泪,大声哭诉:“小姐,饶了我罢。”
“堵上她的嘴,还不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