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朝旭闭眼,喉头微动,片刻沉声道:“知道了。”
声音低沉,不带一丝温度,仿佛应了这冬日的景色,枝头的雪都冰冻了几分。
他睁开眼,往前走了几步,来到方鼎跟前。
这个方鼎,是他母妃生前最爱之物,可她从不说鼎的来历,有人说是父皇送的定情之物,有人说是欧阳家流传下来的传世之宝,可母妃总是听过便笑笑作罢,当时他还小,也曾缠着问过母妃,付朝旭记得,那时母妃只轻笑,摸着他的脑袋,目光却落在鼎上,一瞬不瞬,她说:“阿旭要答应母妃,日后断不可轻易拿出此鼎,最好,一辈子不要用它。”
当时,小小少年点头答应了的。
可如今,为了这江山,图腾必用此方鼎寻,欧阳家必揽,即使违背诺言,也实属无可奈何之举,再不孝也要做一次了。
付朝旭伸出手来,掌心的穗子,残旧破损,颜色也有些发暗了。
成大事者,需狠心才是的,即使,要牺牲她。
或许付朝旭从没想过,往昔母妃的话,是一番劝诫,身处皇家,不由己,可却能在往后的日子里选择自己的路,不需要至高无上,称霸一方,也不需要被深宫大院,皇权威严所束缚着,远离宫中,是最好的选择。
方鼎一出,便表示着要成为欧阳家族的主上,便意味着,有夺位的野心。
就在这时,一阵吵闹声传来,穿透了院子的树梢和墙壁,堪堪传入付朝旭的耳中。
一人挣脱了所有下人的束缚,忙乱着穿过廊道跑来,神色微怒,看到眼前此景,顿时吼道:“付朝旭你给我住手!”
诗余一手叉着腰,气喘吁吁,深吸着气,一手指着付朝旭,脸色稍微有些苍白,额上都出了薄薄的一层冷汗,眸子清晰地反映着她此时此刻的怒意和慌张。
“哪来的丫头,竟敢直呼咱们殿下的名字,如此胆大放肆!”被人硬生生打断了一切,欧阳家主顿时来了气,出声喝到。
“闭嘴,你这个老头站一边去,我不想跟你说话。”诗余深呼吸了几口,气缓了过来,冷了神情,也不吼了,怒气全都化为了话中的骨刺,冷冷地直嗖嗖地刺向对方。
“付朝旭,你根本就知道飞沙的存在是不是,你知道她,却还是要把她毁掉是不是?”
在那样的情况下,在如此的心境里,诗余的语气却出奇地平静,理智地问着,而更像是压抑着,一旦触到那个点,便有可能瞬间滔天如潮,一发不可收拾。
付朝旭看着诗余,摆手将身边想要抓住诗余的人制止住,面对她的质问,沉默着。
诗余也由着他不说话,抱臂,心底却渐渐都明了了起来,冷了所有。
这样的天气里,刚还有着阳光,如今却那么容易就阴了天,灰蒙蒙一片,朦胧了谁的眼,伤透了谁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