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宫中掌起了灯,昏黄的灯光被七彩呈祥琉璃笼罩下,流光四溢,一片灿烂之色,渲染得这宫城更为绝然,在这之下,二人踱步前行。
楚未晚低头去看她,诗余垂着头,一步步跟他走着,明显的心不在焉,金簪乱了位置,斜斜插着,稍不留神便会脱离发丝掉落在地。
他抬手越过她的鼻尖、脸颊、耳后,将金簪扶起,轻轻一动,便将其恢复到原本的位置上,牢牢插好,熟悉得仿佛同一件事就做了千百次,诗余忽地向前一倾,整个人偎入他的怀中,双手圈住他的腰身,把脸埋入他胸前,肌肤触碰着衣袍,一片柔软之意,温暖得让她想起了在无方的午后。
一列托着美味佳肴,提着宫灯的宫娥从身后经过,瞧见了这等事,略显得惊慌,脚步不停,可眼珠子却不由自主地斜望过去,小心翼翼闪躲着,脸颊升起红晕,低头展现一丝笑意,在这冬日宫墙下,由着手中的琉璃凤羽宫灯浸染了颜色,如月上桂花树旁的长相思。
楚未晚看了她们一眼,一手抱紧了她的背,另一手扯开被她压着的一边斗篷,一扬手,便将诗余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隐于斗篷下,隔绝了所有寒意的空气和人们的眼神。
宫娥们加快了脚步,渐行渐远。
雪,悄无声息地下了起来。
“怎么了?”
他低头问道。
诗余抬眼,那双精致妖艳的桃花眼里,掩下了平日的傲气和横劲,正专心致志地看着她,仿佛那斗篷已然形成了一个屏障,将他们二人都环绕起来,一方天地里,唯见眸光深浅。
她看着他不说话,从眸子里根本看不出什么,楚未晚不自觉皱了眉。
刹那,诗余笑了,伸手抚上他的眉心,说道:“别皱眉,我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
“我问你,如果你熟悉的人做了些不该做的事,你会怎么办?”
楚未晚把她的手握在掌心,“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底线。”
他的回答毫不犹豫,连一丝的停顿都没有。
楚未晚这样的人,心思难测,足智多谋,在波诡云谲的庙宇江湖间以一己之力活得游刃有余,甚至成为旁人口中道不清说不明的一人,他接触的人,皆是在那偌大的漩涡中寻一席之地的能者,为求登上权力的中心,可不顾一切,不择手段,如若没有自己的底线,楚未晚,早将不复存在了。
半晌,诗余点点头,仰首眯眼笑道:“好,我知道了,其他事我迟一些再告诉你好不好?”
都这么说了,那么乖,仰着脑袋笑着问,楚未晚除了答应,还能如何。
翌日,上黎居来了贵客。
“你怎么来了?昨天才回去,今日怎不多陪陪许妃娘娘。”诗余刚想出门去苏府,就见到付乘风从大门跨进来,笑意盎然。
“就我这性子,在宫中也待不下去,母妃自也是习惯了。”他脱了狐裘递给下人,边说边往里走。
诗余一下子想起了些什么,撂下一句:“你在这等着”,就转身往楼上去。
不一会儿,她下了楼,抓起付乘风的手,“啪”地一声把一个物什放到了他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