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内。
诗余靠墙而坐,身下的地面冰凉得紧,她一身衣衫极其单薄,鞭痕之处,露出肌肤,染上寒意,她神色淡淡,抬眼,外头看守着她的两人正兴致勃勃地喝着酒猜着拳,许是觉得她一个小女子做不出些什么大事来,看守起来连眼神都无需落在她那处。
她唇边轻笑,拔下桃木簪,没有符,便只能用左手捻了个诀,用簪上纹法印于掌上,牢内有个小窗,高高在上,有些光线透过那洒下,诗余微动,光线便落于手掌心里,气息,瞬间萦绕,腾腾而起。
那日用法咒减轻苏深深的蛊,至今已数日,再不解蛊咒,恐怕会危及性命,本想盗取图腾以解蛊术,却不料困身于此。
诗余看着手掌中的气息由窗外散散落落而来,继而慢慢凝聚起,气韵加重,结成朦胧的淡青氤氲之色,愈发成形。
要的本就不是那图腾,而是上头古灵的气韵。
付朝旭许是未曾料到,即使困住了她的行动,她也依旧能招来,也幸而那晚留了个心眼,在图腾附近设了个阵做引以防万一,如今才能有所作为,大不了,再费多些心力和术法,伤身子是一定的,但终归是能救上苏深深一命。
她心底轻叹,两次了啊苏深深,到底是你命不好,还是我有欠于你呢?
气息完全归置成形,卦象展现,淡青色成因。
诗余将诀破散了去,轻喃几句,桃木簪子的法文一闪而过,将掌中的气息收入其中。
胸前猛然一痛,撕心裂肺,阴冷加身,仿佛不受控制般在身体内乱窜叫嚣,她疼得指甲都陷入了掌心中,眉头紧蹙,额前的冷汗密密细布,诗余喘着气,闭了眼,咬着牙坚持,捻了此诀,收了气韵,元气大伤。
疼痛不过一小会儿,忍忍便好。
一会儿,痛意渐渐散去,诗余耳边似是听到了一阵骚动,睁眼瞧去,牢房的门就在那一刹被人猛然踹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对上她的眼的瞬间愣住,接而,滔天的怒意蕴在那桃花眼中,周遭的气息冰冷得如同地狱走来的修罗,那种恐惧支配得那醉醺醺的两人瞬间清醒过来,“扑通”跪了下来,瑟瑟发抖。
诗余却异常平静,眸子清晰,带着浅浅的笑意,看向楚未晚快步急促走来,劈断了锁,大步来到她跟前。
她这副模样,苍白的脸上红印清晰可见,一身的冷汗,衣衫血迹斑斑,鞭痕处还渗着血珠,乱了的发丝贴在脸颊上,只有那双眼,看着他,依旧干净如常。
楚未晚手掌微颤,轻触她的肩,却只有满手的冰凉。
他迅速脱下外衫,长长的墨黑衣袍裹住诗余,带着他的温度,惹得诗余的肌肤起了鸡皮疙瘩,方才的疼痛太过强烈,她至今都未能缓过来,根本无法站起,只能轻叹。
那人却一下子把她懒腰抱起,护在怀中,可即便这样,诗余都能感受到楚未晚一身的冷厉和决然,怒意仿佛要冲破这里的一切,带着如潭底深渊般的寒意。
“辰巳……”
他低吼一声,话还没说完,诗余便一下子伸手圈住他的颈,抬眼去看他,低低打断道:“别太狠,他们两人已经留了些情面了。”
不过是遵从命令罢了,那两人已经算是心有不忍,没下太重的手了,否则,想要她妥协,多的是办法折磨她。
楚未晚低头看了她一眼,那如墨浓郁的眼眸沉沉似深渊,他知道,她并非替他们求情,一报还一报,只是说着事实如此而已。
可是,这一身的伤痕他绝无法轻易饶恕。
顿了片刻,他拥紧了诗余,目光狠烈,厉声道:“辰巳,交给你。”
说罢,大步离开了牢房。
相爷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