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将事务处理完后,终于抽出时间就要过来看护祸斗的甘雨终于匆忙走出,却在这总务司内四下都寻不到那熟悉身影,脸色急得发白。
她远远地向那门外望去,却见那告冤的一伙商人此刻正如热锅上的丘丘人那般急得团团转,就像是在等待着谁人到来一般。
在看到甘雨的身影时,那几个商人这才如获大赦般满脸赔笑地簇拥过来,急忙匆促解释。
“秘书长大人!!秘书长大人!!误会,一切一切都是误会啊!!事情是这样的……”
可还未等他们解释清楚,甘雨便一如方才般焦虑地断了他们的话,只是仓惶问着。
“那孩子呢?!!斗儿去哪了?!!为什么你们还会逗留于此,你们对他做了什么了?!”
此刻的甘雨已然急得都要咬牙,那双琉璃色的美眸底都写满忧虑与愤懑,气势凌然骇人。
那双暗红色的犄角都像是高竖起来那般,让她本是俏丽可人的绝美容颜上都添了几分狰狞。
这一问下来,那些个商人们顿时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恐怖的警告那般,连忙摆手解释。
“误会!!误会啊秘书长大人,这案子是误判的!我们刚刚才收到那几个孩子们要外出璃月港的消息呢!!小获斗是无辜的,是无辜的……”
细密的冷汗从他们的额上淌落,那阿谀嘴脸仍是赔笑着十分牵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小获斗说是有些事情就先离开了,误会我们已经和他澄清明白了,都是我们的疏忽啊!!”
可那扯谎的模样,在她眼底何其明显。
那一刻,甘雨分明就愕然了许久,那心底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般猛地一揪,满怀忧虑。
那脑海里回想起的,是祸斗低垂着小脑袋瓜,低声向她坦白一切时的画面,那时眼眸底的失落分明毫不作假,那绝非莫须有之说。
“……那孩子,究竟和你们说了什么?”
此刻,甘雨身上的气度分明已然变得如仙人那般出尘,眼眸底的波澜如明镜如水。
分明窈窕妙曼的娇躯本是显得无比柔弱,乍一眼望去却让人心底狂颤得像是窥见了仙麟睥睨。
毫不作假的仙兽血脉,因她一念沸腾。
手底那麒麟弓轮廓浮现,就只等她攥紧。
那一刻又一次被吓得瘫坐在地的几个商人们面色惨白,面面相觑着支吾着难以开口。
“秘,秘书长大人……这……”
在他们还想要掩藏下去时,无声的威压只是越发声势浩大,仿佛山崩之势将至。
这一刻他们冥冥中想起了璃月古籍中记载的某篇传说,说是山间麒麟亲人却又不食人间烟火。
性如山泉温婉,是最为祥瑞的仙兽。
而后篇却直言,麒麟也是会主司杀伐的。
之所以不动怒,只是单纯因为还未到需要动怒起火的底线,于它们而言,动怒便是用来涤荡一切眼底障碍,是要取人性命的。
因而卷末有告诫,便是教凡人不要利用乃至欺骗仙麟良善朴素,劝言字字珠玑。
——麒麟斗,则日无光。
……
如山崩般的压抑,还在无声绵延。
下一刻,一道雷光纹印出现在甘雨身旁,继而转瞬化作刻晴的身影,阻拦在对方面前。
“甘雨,你怎么了?!且冷静点!!”
她按着甘雨那看似娇弱的臂膀娇声喝着。
那心底也有些惊骇,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从来都是温婉如水,仿佛从来不会生气的对方。
甘雨这才深深吸了口气,散去了那漂浮在身旁的那把麒麟弓,摇头推开了刻晴。
那仍是凌冽的美眸直勾勾地看着这瘫坐在地几个商人,像是在权衡着什么。
开口的声音也完全没了平日里那般柔软亲切,只有十足的漠然冰冷,像是十分灰心。
“那刚刚发生的一切,你们都向我解释清楚吧,若是误了时辰出了意外,后果难料。”
这一言,让刻晴亦是恍悟过来什么,左右看着也是找不到祸斗的身影,神色亦是变得肃然。
眼眸同样只看着那瘫坐在地上支吾着有苦难言模样的这些富商,又十分敏锐地看向地面。
那无意中掉落在地的华美玉簪,如此显眼。
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眉头紧紧皱起。
……
渌华池旁的景色,仍是一眼万顷芳华。
胡桃攥着那颗小琥珀,一边无比珍惜地将其挽在清澈的潭水里濯洗,一边哼着轻松的歌。
那梅红色的眼眸只是倒映着琥珀与清幽潭水交织的璀璨光芒,载着的每一点都是由衷期许。
“啦啦啦我洗琥珀来小斗洗碗啦……”
像是回想起了那天晚上小斗呼喊她为夫人时的美梦,她把小脚丫轻轻摇晃着,笑得十分甜美。
“小桃小桃,走啦走啦,我们去渌华池另一边看看吧,这里该留的影都差不多啦!”
香菱吆喝着,背着大背包远远地向她招手。
“阿秋和阿云都已经跑到前面去啦,害呀!!为什么反倒是他们跑得那么欢啊……”
她像是在嘀咕着什么,显得有些郁闷。
“知道啦,这就来这就来!!”
胡桃笑嘻嘻地回应着,将那小琥珀无比珍惜地揣进口袋里,向着一众小伙伴们走去。
可就在她终于一路小跑到一众小伙伴们中间时,才发现几人似乎都愕然地停下了步伐。
“怎么啦怎么啦,前面有什么?”
她把小脑袋瓜搭到香菱肩膀上,梅花瓣似的眼眸在望向前方时,也是渐变得发懵。
那目之所及清风拂过硝烟,卷起一堆焦炭。
本是密布的苍翠森林,此刻于中央像是被生生焚烧出一条焦黑的道路,些许电光还在跃动。
末端似细线不时攒动紫色,来回跳动在那于骄阳下显得分外刺眼的刀刃上,还在刺耳鸣响。
弥漫着的硝烟中,分明有着很轻的脚步声在缓缓走出,谁人眼眸似雷光于其中映出亮痕。
一时间,众人的嘴巴都缓缓张大,心底没由来升起些惊恐,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
呼啸的风终于重重刮来,拨开一切谜底。
目之所及万顷密林,似高墙被涂膜墨渍般生生撕开了一条道路,铺了一路灰烬做的地毯。
而那位于中央缓缓走来的身影分明在对比之下显得如此渺小,一袭白衫却成了其中最显眼的存在,被他攥于手底的长刀化为铁水不见踪迹。
紫色的短发,却遮盖不住少年眼底的冰冷。
像是竭尽了力气那般,脸色有些发白。
但那向着眸中女孩走近的步伐,如此翩翩。
仅仅一刀,不动声色地抹灭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