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中,劳伦斯家族的某间宅邸内。
弗朗茨神使鬼差地又一次来到这里,左顾右盼着着四下继而又从那某个桌子下方掏了掏,把那粘在桌底的某个小方盒拿了出来。
他将那方盒打开,看着那项链上满满镶嵌着的宝石暗噎口水又喃喃自语。
“舒伯特那傲慢的家伙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还劳伦斯家族……我呸!还以为我没听见这些东西都是古恩希尔德家族和莱艮芬德家族的旧遗产。”
“哼!就因为家里炸了个破池塘就要我去给那丫头一个教训,那臭丫头上边有古恩希尔德家族和莱艮芬德家族的人挡着,真就把我当狗使唤了?
喃喃自语着,弗朗茨拍了拍身上灰尘站起。
“我拿了它也是应该的,偷那些破画破花瓶有什么用……这可是古恩希尔德家那位现任代理团长不时都在找的东西,肯定能值不少钱。”
那方盒合起,他再度将其放回了原位。
一晃眼时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声响,那目光一晃向了窗外,却除了蓝天白云以外没有看见任何东西,最终只当做是自己精神紧张惯了。
下一刻,一道奇异的声音从他的耳畔缓缓响起。
“凡人啊,你含垢忍辱的英勇行径值得褒奖,不止是这条项链……”
“待到夜幕降临之时,罪人劳伦斯家族将不会放眼于你,顺应你的心做你该做的事情……便将这些不义之物尽数收下作为你应得的奖赏吧。”
那声音特别用了以普遍理性而言听着就很古董的腔调四下回荡。
朦胧中,这梦境就像是破碎了一般蓦然消失。
弗朗茨蓦地从梦中惊醒,下意识攥住了桌椅上的扫把环顾四周。
他的呼吸急促,在意识到那是梦之后又蓦地松了口气。
随即他摇了摇头,根本不相信那梦中所谓神明的声音是真实的。
“原来只是梦啊……肯定是那该死的小鬼让我吃瘪气到了我,等我也走到荣华富贵的时候非也要给他个教训不可,竟敢让我如此出糗!!”
他怒骂着,把扫帚扔在地上又趾高气昂地用力踩了踩。
却恍然不知自己的心思已经被琢磨得一清二楚,因为他在梦境中听到那声音时脸上浮现的分明是喜出望外的神色,似乎只等揭底。
与此同时蒙德城外,晴朗开阔的无边草原。
祸斗睁开钴蓝色的眼眸,轻咬着拇指静静远眺便。
在这个高坡的位置可望见远方的风车随着令人心旷神怡的轻风缓缓转动,但下一刻他又把目光端凝向另一边隶属于劳伦斯家族的开阔池塘处。
那儿的水面泛起涟漪,打破了原有明镜澄澈的沉寂。
“看来有大鱼上钩了,今晚肯定有人要饱餐一顿了。”
他轻轻呢喃着,缓缓从空间背包里翻找出一把从丽莎家中带出来的花伞撑开。
就在他的话音停止的那一刻,那远处的湖泊忽然就循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破声响炸开了接天的水柱,那如雨般连绵而下的水花哗哗落下。
仿佛如洗的碧空下起了倾盆大雨,把那天穹的云朵都击打得四散飞开。
那双钴蓝色眼眸在倒映入这一幕时,那脸上分明没有任何笑容。
而少年只是下意识地将身旁的可莉轻轻揽住,不让落下的水滴洒到她的身上。
“哪有大鱼啦祸斗哥哥,水花炸得太高的话鱼也会被炸飞很远的……”
花伞下,小可莉不是很尽兴般把腮帮都微微鼓起,因为这一次炸鱼的水花虽然很大很大,但是又很不尽兴地一次性把她的蹦蹦炸弹使用完了。
“别不开心啦,哥哥带你去海边继续炸鱼玩吧,好不容易带可莉你出来玩总不能空手而归,仅仅只是制造爆破物的话其实哥哥也是会的哦。”
那安抚的声音很轻也很好听,像压着什么意难平。
闻言,可莉那又变得欣喜发光的大眼睛抬头向祸斗露出了灿烂微笑。
继而她又微微愣住,因为此刻声音分明很温柔的祸斗那脸色真的不好看,又或者说变得十分陌生了起来,仿佛对方真的很讨厌很讨厌下雨一样。
“唔……祸斗哥哥,是可莉又闯祸了吗?”
她轻轻扯了扯祸斗的衣角,低垂着小脑袋瓜询问。
“怎么说呢……哥哥告诉可莉一个只需要自己懂就行的道理哦。”
祸斗轻轻牵着可莉的手带着她向着远处离去,又思考着什么向她答复。
“做快意的事情比如炸鱼,在炸坏人家的鱼只要不被人发现的话就不算是闯祸,算是惩恶扬善哦当然浪费食物是不可取的啦。”
他想了想还是不要教坏孩子比较好,但这并不妨碍他说些童话。
“毕竟只有被责怪闯祸的人一直受伤……那就太委屈了”
那双钴蓝色眼眸里一闪而逝的画面中,嗫嚅着唇不断颤抖的幼小孩子蜷缩着被一群大人指责着莫须有的罪名,一定曾以为那是可以澄清的吧。
“但是雨那么大都洗不掉人心底的偏见,又何必用幻想粉饰奢望呢?”
轻声呢喃的口唇张启,这最后一句话大抵是对自己说的吧。
……
蒙德城荣光之路,临街的“猎鹿人”餐馆。
侍应生莎拉小姐捂着小嘴,神色揶揄地与丽莎悄然站在一块。
“丽莎小姐,迪卢克老爷和琴居然约会了耶!!你干得好啊!!!”
她低声压抑着那大快人心的声音,显然十分热衷于八卦花边。
闻言丽莎只是轻轻推了推头上的魔女帽,看着那远处桌上分明说是约会却又坐得十分开的两个人暗暗叹了口气,慵懒的声音里平添了几分郁闷。
“这两人一点都不懂得浪漫,连牵手说悄悄话都不会又哪算得上是约会?倒不如说只是聚在一起简单吃了顿饭,依我看今天他们是别想要有什么进展的了。”
丽莎没好气地接过了莎拉递来的果汁,只感到心底万分疲累。
听了这话,莎拉只是十分乐观地反驳。
“别这么说嘛,毕竟若是其他人想要把迪卢克老爷约出来他是肯定会拒绝的,也就只有琴团长能够做到这一步了,这可是少有的场面呢。”
她看着两人桌上似乎都没怎么动过的饭菜,声音卡了卡。
“反正就是感觉这两个人就算是坐在一起呆上一天彼此都不会感到不自然,呃……当然要是能多说两句话大概就会好很多吧。”
闻言丽莎轻轻抚了抚隐隐作痛的眉头,她又该怎么解释迪卢克可能是误以为祸斗将他的面具转交给了琴,所以才觉得这一趟只是为了此事而相谈呢。
毕竟如果是迪卢克,大概真的不会把时间花在约会这种事情上边的。
“具体他们的聊天内容,就交给安柏悄悄记录了……真是的,明明所有人都在为他们两个暗暗着急了,唉……”
她抬头望着那房梁顶上悄然露出的兔耳结,静静等待着结果。
另一边。
迪卢克面无表情地看着琴,心底在斟酌究竟该承认身份还是该隐瞒过去。
毕竟无疑对方肯定能理解自己的做法,哪怕解释起来稍会费劲。
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不知是因为那受到的伤势还没完全恢复,还是因为今天大清早就把自家别墅的房顶破了个洞而感到郁闷。
他微微坐直身子,已经准备开口否决。
而琴则是不太自然地攥了攥身上好看的衣衫,下意识地轻轻蹭着脚上的高跟鞋,那双渐蓝色的眼睛不时打量着迪卢克那见鬼得根本看不出表情的神色。
似乎是在担心自己表现得不太得体,破坏了所谓约会的氛围。
她暗暗想起了丽莎嘱咐过自己约会必须说的那几句话,犹豫了半晌之后还是深深吸了口气,悄然攥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