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家族长老们面面相觑,眼底都是蒙的。
他们都敢把自己打死在原地表示自己绝对没有考量半句这种玩意。
但凡是个达达鸭都不会嘎出这么个见鬼的念头,但毕竟家族密辛是有威严保障在内,此刻舒伯特的这句话无疑也是让他们不得不强撑起颜面。
劳伦斯家主早已卧病在床,他们若无法管束劳伦斯家族的青年的话,恐怕这位置不过几天就要被易替掉,这过于惨重的落差逼得他们亦是只能点头。
这第一个长老点头,就有下一个长老误以为确有其事地跟着面露威严地随即点头,接二连三下去这劳伦斯家族竟蓦然陷入了空中楼阁般的坚定。
“那么……莱艮芬德家族出价一摩拉第三次!!”
“恭喜莱艮芬德家族!!拍得此地!!”
那拍定锤落下时,迪卢克整个人其实都还有点懵。
不止是他懵,大抵这在场所有人包括劳伦斯家族在内的人都没一个不懵的,但那由西风骑士团公证的地契交接到他手底的那一刻,他也意识到这是现实。
迪卢克面无表情地吸了口气,轻描淡写地在上边利落地签署下了姓名。
继而便带着它头也不回地就这么离开了场地,徒留在场一大片沉默不语的蒙德居民这才回过了神来,如排山倒海般惊疑不定地喧嚷出声。
“我没听错吧!!一摩拉把这块地给买了?!!莎拉小姐卖的提瓦特煎蛋都能买足足二百五十块地了!!摩拉已经升值到这种程度了吗?”
“迪卢克老爷好帅……”
“天呐劳伦斯家族是疯了吗,难道他们都以为这片土地没了用处?!就这面积给我根钓鱼竿我把自己当饵甩进去吊个三天三夜都游不完偷。”
“迪卢克老爷好帅……”
“风神在上……诶?我掐大腿感觉不到疼诶,我就说嘛这果然是梦。”
“梦你个铲铲!!你掐的我的大腿根子,别往上摸啊!!!”
“迪卢克老爷好帅……”
“唐娜小姐你快别花痴了!!人家迪卢克老爷早就走了!!你那口水都落到我我身上了,你是想在这里重新灌满这片鱼塘吗?!!”
“芭芭拉冲鸭——!!”
“艾伯特先生!!我贴膜超耐磨的你也想为这片鱼塘添一份力是吗?!!”
“……”
而在这熙攘话语中,那劳伦斯家族的人却都仍是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模样,冷眼看着那些嘲哳不已的人群,心底那种气定神闲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果然是家族的决定,这一下那些蒙德居民们肯定会把劳伦斯家族的尊贵风范牢牢记在心底永世难忘,而他们定然也可以于此振兴家族门楣。
……
另一边,晨曦酒庄内。
丽莎和善地笑眯起眼,慵懒散漫地就这么把祸斗摁在沙发上不断蹂躏着他那仿佛吹弹可破又粉嫩通透的小肉脸,想从他嘴里套出话来。
“你不应该把事情好好和姐姐我解释一下么,我的小可爱表弟?”
她呢喃着非常不客气地又捏又搓,让祸斗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脸蛋的可塑性原来可以那么强,那胡乱挣扎的小手都完全没有半丁点儿反抗作用。
就像是蒙德城外的糯米团子一般,看着就手感特别好。
“丽莎你别这样,祸斗看起来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琴在一旁低声劝阻之余又有些手痒,渐蓝色的眼眸里有着些许羡慕,眼前姐弟情深的画面让她都开始想象自己也能和妹妹芭芭拉也这般玩闹了。
只可惜如今二人即便是偶然碰面,也最多只是打个招呼随即再无后文。
“不过祸斗你究竟是如何让劳伦斯家族愿意做出这种决定的,我也很好奇。”
她的神色变得如以往般认真严肃,等着对方回复。
“呜哇哇别捏了……我说,我说就是了嘛……”
祸斗无辜地抬起脑袋瓜挣脱开了丽莎的魔爪,委屈举手就范般嘀咕着。
又真的已经泪汪汪地捂着自己被捏得发红的小脸,继而又轻叹着把后脑勺上的小红绳取下,重新把散乱的长发系成熟悉无比的高马尾。
亦是在这一刻,迪卢克已经攥着地契推门走进随即坐到沙发上。
他只是静静看着祸斗,等着对方给出幕后的解释。
“我有一种特别的能力,可以进入到被我留下印记的人的梦里。”
祸斗的神色变得认真,轻佻起眉头百般无奈地解释。
“一开始最多只能听梦里的那人不可选的内容,随后我开始熟练变得可以去窥探他们心底目前最在意的内容,缺点还是有的……我无法选择我想听的内容介入。”
“现在我也发现自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梦境里的事情,甚至只要那人睡得够沉浸,我就能为他造一场定制的梦境,比如幻化出他相见的人。”
他并无保留地讲述着,回忆起在为胡桃编织一场美梦时于其中幻化出行秋几人的身影那一幕,眼眸不经意间有些黯然。
因为那时候,胡桃一定因为爱而睡得很深沉,深沉到那如果是真的她都愿意永远沉浸在其中不愿醒来,那个只要在他怀里就可以满足傻笑的女孩。
注定无法辜负,他前世今生的债算下来,似乎也只能够爱上那两个女孩了。
他只是如此想着又把舒伯特的事情全部讲了清楚。
即便内容上有所保留,也让在场几人的神色都一再变化。
“事情就是这样了,舒伯特在多次心里暗示之下已经变得对那场梦深信不疑,其实这件事我原本只想解释给老板听,但你们却又都想知道……”
祸斗笑眯起眼,只是静静看着迪卢克暗示着对方些什么。
话音未落时,迪卢克已经沉默不语地站起。
他理解了祸斗那些未说完的话,有些埋在地下的东西还需要挖出来才能算得上是他的,如今也是时候给予舒伯特因果报应般的一击严惩了。
待到琴与丽莎赶到场时,那池塘已经被重新挖开了一个大洞。
那同样问询折返回来的西风骑士团与劳伦斯家族乃至蒙德居民们都伸长了脖子想看个究竟,人群中唯有舒伯特的脸变得愈发苍白。
“怎么回事,我记得劳伦斯家族前边已经把这池塘挖了个遍吧,里面也没有什么东西啊,迪卢克老爷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
蓦然间,几个迪卢克手下的佣人们小心翼翼地抬上来了几个大布袋,那布袋于不经意间露出的其中光景,让所有围观的人群蓦然间都没了声。
唯有舒伯特的大脑仿佛起了一声轰鸣,看着那些无比熟悉的财物摇摇欲坠。
他恍惚地看着姗姗赶来的琴,目光直直地望到了对方胸前的那熟悉无比的项链上,只是捂着胸口瞪大双眼直勾勾地指着迪卢克支吾出声。
“迪卢克,你……你——!!!”
闻声,迪卢克头也不回地带着这些财物折返回去。
“你的意思我明白,舒伯特。这些东西是刚刚挖坑时我不小心掉进去的,我现在把它们抬出来带回去而已……说到底这是我的土地,你还是该当心自己不要摔下台。”
他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如此暗讽着,那挺拔背影要多潇洒有多潇洒,哪儿有半分受伤的模样。
这一刻,舒伯特分明意识到了什么,但那些财物他连报案失窃都未有过,值得胸闷难以呼吸地看着迪卢克扛着它们一步步走远。
亦是此时,好巧不巧的一张飘飞的纸落到他面前,上面的扭曲的墨渍已经晃花了,显然也是刚写了不出多久刻意用以装神弄鬼的。
“不对,那一定是真的!!诅咒一定是真的!!!”
舒伯特疯了一般毫无风度地嘶吼着,捧着那纸向着迪卢克咆哮。
蓦然间一阵天翻地覆,他眼前一黑地喷出了一大口血就这么倒在了原地。
一时间人群惊动熙攘,却完全没人理解眼前的情况。
……
“没人理解的,有时才是最致命的。”
晨曦酒庄中,祸斗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底另一份鱼塘地契。
那面无表情的淡然模样,让人真分不清他是否有所隐瞒。
“所以它们才会遭人唾弃,你说对吗?我的……造物主……”
他闭起眼眸,微微张启口唇时,却没能再呼喊出那声称呼,只有眉目间的阴霾愈演愈烈。
“这样的我,合乎你的心意了么?”
良久的沉默,都是他眼角泪痣上方那眸底的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