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那远方太过遥远,以至于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像极了拖延。
“我始终觉得你的到来不是意外,遇到什么麻烦的话可以和姐姐说帮你出头也算是我应该负责的事情……对了,琴托我让你不要干涉诺艾尔的事情。”
“她虽然是个好孩子也有着相当的实力,但是性格实在太过让人担忧……所以每年风花之舞的时候大家都会设法让她忙得没有办法去参赛,错过证明自己的机会。”
“当然姐姐也只是提一个建议,你若是执意要帮的话那就必须把这件事情负责到底,包括那后边可能会出现的一系列差池我知道你不会视而不见的。”
不等祸斗回复,丽莎就已经一边慵懒地高举双手伸了个懒腰,一边回过头向着门内优雅得像只猫那般不紧不慢地走进屋内,但也没有把门带上。
大概不答应的话,今晚就得睡大街了吧。
祸斗无奈地微微一笑,笑容里却仍是没有几分轻松。
“迪卢克那家伙把你的身份都查到稻妻那边了哦,那边因为锁国闭关的原因到现在都不知道璃月发生的那件事情,如果是他的话绝对不会吝啬传些门路的”
“……那又怎样呢?”
他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如此深刻。
“难道那个地方的人,在得知是我救了璃月豁出了性命就会改观什么么……我比谁都认得他们的心,也许他们会在嘴上笑笑念念。”
那拳头缓缓攥紧时,少年眼底的钴蓝色已经被怨毒的紫光彻底取代。
身上的酒保服饰也渐渐被那一身诡异奇特的蓝紫色戏服所易替,盖过月光笼罩在他头顶上的那斗笠幔下半透绸缎随夜风轻摆,何其压抑。
“却还是巴不得大举庆祝一趟,我死在了外边这件事情吧。”
……
稻妻,鸣神岛。
长野原烟花店的位置恰好可以看到稻妻城安宁和睦的景色。
宵宫神色难过地坐在屋顶上,手里攥着一份璃月官方正规报社出品的报纸。
她知道这份报纸没有任何作假的可能,没有哪个国度比璃月更注重契约信誉。
而那报纸上刊登印画的插图里,她一眼就能认出的那个少年双眸涣散地躺在地上,哭喊的街坊们被千岩军们阻拦着都只拼命想去向他伸手。
晶莹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了报纸上,宵宫红着眼眶和小鼻子将这份报纸放在一旁,抱着膝腿蜷缩着无声哭泣着,那另一只手上还攥着一根未燃的烟花棒。
“对不起……我没有来得及把烟花带给你……明明我是鸣神岛夏天的象征,明明现在稻妻没有大雨了,烟花已经可以升上天空了……”
那烟花棒被宵宫攥得紧紧,她的指尖都攥得有些颤抖发白。
“你不再是鸣神岛雨天和灾厄的象征了,不会再有人说你坏话了……”
那屋檐下,长野原龙之介亦是神色落寞。
他虽然听不清自己的女儿在呢喃什么,但他还是知道对方一定是在偷偷哭的。
对方从小就不会把难过的一面展现给任何人看,见到任何人都像是骄阳那般元气满满,也唯有在提到某个被人刻意淡忘的存在时会不经意间恍惚失落。
璃月晚报从不报虚假,这是提瓦特七国人尽皆知的事情。
因而在这份报纸出刊的那一刻不知有多少早已经因锁国令而憋得对外心生期盼的稻妻城居民们震颤得老半天说不出话来,毕竟那孩子就连名号都没改过。
好一个获斗,怎的稻妻的祸到了璃月就写成了获呢?
那不行邪的街坊们当即把那时几个含冤叫苦的渔夫们喊来问了个究竟,问一遍时满口答应、问第二遍时已不自信、第三遍时终于支支吾吾。
不知又从何处传出那些个渔夫们在酒过三巡后,曾说出那么件事情。
说是他们隔着远远见着了那孩子忽然举起打鱼刀把当时就要进犯稻妻的海怪击杀,用的那招还是分明就像是雷神才能施展的权柄。
几个渔夫商量过后都在心底忌惮着对方报复,编了个借口出了些小钱煽动了城里几个怨气特别大的流浪汉出来喊口号,促成了把那孩子逼死的局。
顺藤摸瓜着把那几个流浪汉一找出,这档事也终于就这么水落石出了。
稻妻城居民们一看那晚报插图,另一边下雨的天空分明就像是被一刀分成两半那般隔开了晴雨两侧,图里也唯有躺倒在地上的少年手里始终紧紧攥着破碎的刀柄。
那雨啊……只怕真的是海怪引来的,天晴了也只是因为它被那孩子伐了罢了。
但那又有什么用呢?给那孩子伸冤吗?
城里谁没对那孩子先是暗地咒骂一直到出声斥责驱赶。
最终变成打过骂过、泼过剩饭剩菜洗脚水,这些都明明白白写在人心底。
但说到底……这孩子也从来都没还手过,唯一一次举起刀刃还是向着海怪这难道还能再抹黑些什么么,只能说一切的一切都是逃不开的债。
“……锁国,锁得好啊……要不然这挡糗事传了出去该得多遭人恨。”
长野原龙之介看着那安静的街巷轻声呢喃,平日里大概都会是热闹非凡的。
“话说回来,那孩子原本的名字到底是叫什么来着?”
“唉……将军大人,真当是锁得好……锁得理所应当啊。”
他看着屋顶上仍在啜泣的宵宫,长长地叹了口气。
……
海祇岛,革命军总部。
“八重宫司大人,不知你特意来海祇岛找我究竟有什么事呢?”
珊瑚宫心海甜美微笑着,坐在礁石上用浅淡的眼眸看着眼前的八重神子。
“莫非是想来说服我放弃召集革命军强制破开锁国令的事情么……我从来都没有发动战争的意愿,只是我很清楚这种决定即便是神明也不该这般意气用事。”
她看着八重神子仍是带着莫测笑容缓缓走近,心底莫名有些悸动。
八重神子只是轻轻笼着手底的纸拂尘,一双狐狸眼眸似笑非笑。
“我怎么会在意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玩闹呢,珊瑚宫大人”
她轻轻抚弄着海祇岛常会悬浮于半空的水泡,轻拢慢捻又放落。
“在去过天云峠之后,我忽然发现崇神的痕迹是可以被牵引调用的……我忽然想去开拓一下渊下宫的底细,你要不要试一试把我劝住?”
那一语玩味落下时,珊瑚宫心海的脸上已经渐渐消弭了笑意。
“也许那里有通道可以绕过我的眼线到天云峠的封印那边随便拨弄两块石头,继而使得暴雨连绵落下也不是不可能,你还真敢把邪祟往雨水中掺杂啊”
“那场雨的空档你筹划了不少时间,对么?小金鱼?”
下一刻心海蓦然感觉自己的影子已经被谁紧紧攥住,艰难回眸时却见自己的影子已经被杀生印密集无比的覆盖,像极了编织了许久的大网。
“很惊讶么,在我看来瞒骗过神明也不过只是信手拈来的事情……包括天上那位,没人能够看破我从狐斋宫她的尸体上带着无边怨恨学来的杀生印。”
八重神子面无表情,只是伸手轻轻抚摸着心海那精致的脸颊。
“会死很多人和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连你也要来欺负我呢?”
“让这天空燃烧,让这大地遍布血肉残渣的焦炭又有什么关系,你觉得代价是要我的皮毛,还是血肉灵魂?我早已把它卖给了恶魔。”
那双美眸里蕴藏的几乎偏执得藏匿尸山血海的怨毒。
让此刻的心海于心底头一回产生了由衷的恐慌与惊骇。
“……为什么她还能活着?”
这是她这一刻心底由衷的疑惑,她真的不相信有人的执念可以恐怖到这种地步。
不可能战胜,这种人必然只能赢到最后。
即便这只疯狐狸想要拉着稻妻,拉着任何国家任何人陪葬都绝对不会失败。
绝无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