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小就知道钱氏不喜欢他。
他还没跟师父学打猎的时候,为了讨好娘,每天帮着钱氏做农活、打洗脚水,却仍旧换不到钱氏一句夸赞。
后来年纪大些了,韩城知道银子的重要性,就独自一人去了山里跟猎户学着打猎。
他打猎挣了钱,村里人一个个夸他有出息,可他却只想得到钱氏的夸赞。
他把挣来的银子交给了钱氏,韩城清楚的记得,那时他是第一次瞧见钱氏对他笑了。
韩城的觉得只要给钱氏银子,就能得到钱氏的认可,后来他每次欢喜的将银子送到钱氏手中,可钱氏再也没对他笑了,也不曾夸赞过他一分。
师父年纪大了,去年冬天没熬住,就那么早了,韩城想要问钱氏要钱给师父送终,却被钱氏狠狠咒骂了。
师父的丧事,是他找村里人借的银子。
韩城还清了账,每晚回家就被钱氏要钱,他的心色越来越难看,心也愈来愈冷,自己偷偷摸摸地存了些。
“谢谢。”韩城声音闷闷地直勾勾地看着洗脚盆,小心翼翼地将满是泥土的脚放了进去。
洗脚水很暖和,暖意从脚心顺着血脉传到全身各处,韩城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他习惯了付出,却不知道该怎样接受别人对他的好。
林冬至将床底下的陶罐取出来,将里面的银子倒出来,认真地数着铜板跟碎银子,压根没听到韩城感谢的话。
原身就见过铜板,对于那些碎银子,还是头一遭见,林冬至自然也不知道这些银子是多少,抬眸望向韩城,疑惑地问道,“这是几两银子?”
韩城无意识地抬眼望向林冬至,这才意识到林冬至刚刚说了什么,扫了一眼林冬至手中的碎银子,“五两银子。”
“挺多的呀。”林冬至忙将陪嫁过来的钱袋子拿出来,将银子全都装了进去,随即将银子重新放到陶罐里面,“我若是治好了你的病,回头记得付给我诊费。”
韩城内心冷笑了声,并没有答话。
将陶罐重新藏到床底下,林冬至拍干净了手上的泥,站直身子,正好瞧见缺了口的碗。
“这段时间,我就凑活着跟着你一起住,”林冬至扭头看向韩城,她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人,“不过饭钱还是要你出的。”
韩城怔怔地望着林冬至,觉得她说得很对,面上淡淡,“恩。”
这男人哪都好,有的时候似乎有点太冷漠了,林冬至紧挨着韩城坐在床边,面色严肃,“既然你还有钱,这样正好,我可以给你买药,估计你的病很快就会好。”
林冬至本以为韩城听了这话会很高兴,却不想他神色淡淡,似乎再听一件跟他无关的事情似的。
“林姑娘。”
“恩?”林冬至满是疑惑地望向韩城。
“那些银子,我知道虽然不算多,但我可以全都给你,”韩城目不转睛地望着林冬至,缓缓开口,“我只求你一件事?”
即便是求人,他也是这般淡漠。
乡下五口之家,一年都花不了一两银子,林冬至心里琢磨着韩城可真大方,那些银子估计是他对她的和离费。
林冬至琢磨着这钱不算少呢,对韩城的印象倒是好上几分。
“花生年纪尚小,我想让你将养着他到成年,”韩城抿抿唇,他现在唯一不放心的就是花生了,“他还那么小......”
“他亲娘呢?”林冬至疑惑的问道,孩子年纪小,跟在亲娘身边长大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