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晟自然不会跟天下人对着干,但是在扶持工商这一点上,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的阻力,原因也是因为明末商品经济和手工业的发展已经达到了一个高峰期。
从大明朝建立以来,自然经济始终占据着主导地位,而在最近的一百年里则是商品经济发展极为迅速,超越了过去的任何一个朝代,像明朝晚期的‘隆庆开海’事件,就促使了东南沿海的海外贸易大发展,前后大约有三亿三千万两白银流入华夏。
但是与此时的西方不同,由于十五世纪末开始的地理大发现人潮在西方出现,也给西方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机遇,各国开始针对海外进行大规模探索,贸易中心也由地中海逐渐向大西洋、太平洋地区转移,使得西欧封建农业经济向资本主义经济开始转型。
可以说,在李晟看来,明中期之前东西方的经济差距并不大,但是从这一步开始,双方则是走向了不同的道路,即西方逐渐走上了资本主义道路,以市场需求为导向的经济,促使西方各国不惜通过战争的方式来开拓海外市场以及原料地,反之华夏则继续处于自然经济的循环中。
对于当时的华夏而言,这一点差距却导致了日后神州接近两百年的屈辱史。
在李晟看来,这里面的很大区别在于重商主义在东西方的发展不同。
尤其是在明末到清初的这一百多年时间里,东西方都经历了相似的发展机遇,都是自然经济向商品经济转变的过程,但是因为双方思潮的区别,导致西方更好利用了商业革命,开始追逐世界市场,并且出现了股份公司等一系列经济机构,从而完成了封建主义向资本主义的转型。
反之,华夏高度的中央集权制度下,重农抑商思想始终处于上风,尽管明朝一些人提出了重商思想,但是始终没有得到良好的发展和继承,等到明朝灭亡后,清朝相对明朝甚至要更加集权专制,以致于彻底错过了这一历史机遇,直到近代被西方列强入侵,才出现了一定的改变。
李晟要改变这一切,就必须要从重商思想上入手,幸好在这方面他是有一定的准备。
“你们作为士商,应该听说过两个人,一个是丘仲琛,另一个是汪道昆。”
“丘仲琛?汪道昆?听上去很耳熟.......”
众人窃窃私语,他们当中几乎都读过书,甚至有些人的学问并不算差,至少对于沈绍安而言,他对这两个名字并不陌生。
首先,第一个人物丘仲琛指的是景泰五年的进士丘浚,此人放在整个大明朝,都算得上相当出色的经济思想家,他曾经在个人的著作《大学衍义补中,率先提出了堪称先进的商业和市场管理思想,在他看来,要积极发展商人的作用,并且强调朝廷不应该对其过多干预,认为市场应该是‘有者得以售,无者得以’的模式,即‘听民自便’思想,与后世的小政府理念极为相似。
第二个人物则是汪道昆,他本人出身于徽州富商家庭,在他的著作《太函集,首先提出了农商相应的重商思想以及贾儒结合的儒贾观等,他率先反对重农抑商的思想,认为农商的地位应该是平等的,且他认为钱财只是一种工具,奉行“以义制利”,利用财富来回馈社会。
因此,听到了这两个人的名字,沈绍安对于李晟的好感堪称瞬间拉满。
“大都督以为,我等当以二位前辈那般.......”